陰司反應的速度很快，知道面前的男鬼與應黎沾親帶故，又結合應黎跟他們說的話，陰司覺得應黎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雖說應黎如今什麼實質性的神位也沒有，但基于十三司的崇拜，陰司整體對于應黎這個已經和他們共事共存多年的前‘人神’，可以說反應良好。

華南得知消息，當機立斷：“去申請一下，邀請應黎大人來陰司一趟。”

應黎既算活人也算死人，所以可以直接本體進入陰司，不用像普通人被勾錯魂的那種——

還得陰司悄咪咪做出補償。

一把手的通行許可也下發的很快。

應黎當天晚上就被鑽井的給吓了一跳。

柳放也吓了一跳:“！”

他與應黎四目相對了半天，才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有很大的不禮貌。

“應黎大人，您知道您的……額……後代的事情嗎？”

應黎愣了一下，神色複雜:“後代？”

她成為人神之前就隐隐有所感覺會離開人間，去到神明的位面，唯一的後代就是……

她之前認的大哥的女兒。

應黎立國之前的恩怨情仇不必贅述，總之，她殺了應倉和應籬這對兄妹，而當時的應子陽不過是個襁褓嬰兒，應黎還不至于分不清仇與恩。

隻是後來她考慮到應子陽成帝後，怕是不會喜歡她這個殺父仇人。

便也沒有關心過她的後代。

應黎沉默了一會兒，擺了擺手:“我不去了，你們照顧一些就好了。”

柳放‘啊’了一下:“那個，陰司的特許令已經下來了，您真得不考慮嗎？”

柳放手像蒲草一樣，晃着那個‘特許令’。

賤得要死。

應黎覺得自己不冒青筋都有些不禮貌了，她咬了咬牙:“行。”

富貴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爬了過來:“嘶嘶。”

帶上我。

應黎随手捏起小蛇，跟着柳放跳入了井中。

一接觸濃厚了許多倍的陰靈氣區間，富貴體型也大了不少。

它墊在應黎身下，防止她摔傷——

雖然也不會。

到達點是陰司辦公廳外，對，陰司總部建得活脫脫現實裡的凱旋門。

柳放做鬼之後靈活得很，他也有怕應黎跟他計較的意思，故意扮醜摔成餅，視覺上□□彈彈的那種。

應黎:“……”

柳放看應黎煩了，麻溜地帶着她到了探望間——

沒錯，特别像監獄的那種。

一鬼一神隔着玻璃。

“鏡鬼？”

鏡鬼，不，應南城:“老祖宗。”

一句話沉默兩個人。

應黎：“他們叫我過來，你有事情要說？”

應南城也很懵：“沒......哦，非要說事情的話就是，我上面的祖宗保有您的東西來着，如果沒記錯，就在遼城的陵墓中。”

應黎：“遼城？”

能是什麼東西，還值得一代代的保存？

應黎感到十分疑惑，并問了出來：“我也沒什麼需要世代保存的東西吧？”

她那些破爛東西，得位人神的時候，就已經帶走了。

應南城撓了撓頭，狐疑地看了應黎一眼:“您之前不是信仰麒麟大人嗎？”

應黎震驚，指了指自己:“我，麒麟？”

應南城點頭:“據說是老祖宗您在年輕的時候，受過麒麟大人的恩惠，所以信奉麒麟大人，又因為老祖宗您統一了四國，百姓感恩您，也自發地信仰麒麟大人以及修築麒麟神像了。”

啊？

應黎遲疑地表示:“是不是你出生的太晚了，實際上是你哪個别的祖宗做的事情，謠傳到了我頭上？”

怎麼每個字都熟悉，組合在一起這麼陌生呢？

應南城提了一口氣，最後歎了出來:“……罷了，我也辯不過您，總之就是從前的遼城地底下是咱們黎國的陵寝，您要是有興趣，就去找找看吧。”

從前黎國地靠東北部，附近的遼城也不過靠西一邊，也就是說，應黎如果要往那去，至少得往北兩個省才到那附近。

再者，八千年前的陵墓，如無意外，得在下不知幾層的土裡埋着，要麼早被挖了，要麼……應黎學蚯蚓鑽進去。

閑的沒事，找個屁。

應黎敷衍道:“好，放心，知道了。”

應南城:“……”

應黎起身，走出門前，腳步停頓:“你們若是能投胎了，我還在人間的話，就托人跟我說一句去處。”

就多照顧他們一次，也算全了後世重逢的緣分。

應南城本來對這老祖宗沒什麼了解的地方，若不是陰司查戶口，應南城也不太想暴露——

主要是，他本人對于黎國來說，可以說是個爛泥扶不上牆，隻能靠老婆的無用王儲。

實在有些怕祖宗的詢問。

還好，應黎并沒有多問。

也許有她将錯處歸結于自己的原因。

但是……黎國那個時候的制度也出了問題，非要說的話，神明隕落或是不隕落，都無法影響結果。

應南城想到這，喊了應黎一聲。

“黎國當初氣數本來就盡了，您别……别往心裡去，既然活着，不如多看看大好河山，體驗平凡的人生。”

後面半句聲音小了。

應黎背對着他，擺了擺手:“你祖宗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