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用了挺長的篇幅來說什麼生孩子的事情,應黎敏銳地察覺出,她就是不想帶着女兵備選一起回去。
“大柱哥,這些我們都知道啊,就是知道了,家裡又不行,那才去謀出路的。”
大柱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應黎一口話堵進了嘴裡:“走吧走吧,大柱哥,我手藝不錯,我們到地方了我給你做飯。”
大柱的眼睛上下看了看應黎,似乎在看她外形夠不夠格給自己做飯,看了半晌兒,覺得好像還行。
“那行,你們都這樣說了,那進去了,可不是想出來就出來的哈。”
大柱又道:“之前有些女娃娃,進去了就開始吵吵着要回去,那軍隊進去了也不是好出來的......”
應黎其實隻關心怎麼能夠打破這個境回去,當然,也得找到富貴......和楚晤,不能讓他們兩個被落在這裡才對。
應黎身後的神觀門響了一下,執傘人緩緩而出:“你們這還招男兵嗎?”
應黎愣住了,這聲音很熟悉,她曾朝夕相處了很多年,直到死前,從未再聽過一次,她怔怔回頭。
青衣墨發,這張臉與自己方才看到的神像一模一樣。
是幻覺?
應黎忽然心中有幾絲憤怒,這境中竟連她的神明也敢亵渎。
直到她看到了他手裡的黑傘,憤怒一瞬間便消退了,應黎的腳步往後退了一步,她明明猜測過的事情,當完整地記起來前塵往事,而這件事情也得到驗證了之後,竟完全不敢上前。
大柱狐疑地看着兩個人神色交流,真奇怪,尤其是後者,一副尊貴的樣貌,還說自己要當兵?
隻是這裡的境中人,到底不是真人,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在。
即使這個人有些怪,他也會覺得高興,哎,男人诶,參加軍隊訓練的男人越多,女人越少,男人的地位才會逐漸提升的嘛:“有啊,但是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回家睡大覺去了,你跟着我走吧,兩個地方離得近,我給你安排。”
應黎沉默着不說話。
麒麟看向她:“怎麼不說話。”
應黎隻說了兩個字:“不敢。”
這兩個字雖然盡力做到了平靜,卻仍帶着一絲很難道盡的委屈。
神明斂目,睫毛雖然是黑色的,垂下來卻也夾雜着金光:“我沒想到進來之後,就換了副身軀。”
應黎聞言憋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所以您最開始就打算用楚晤的身份,一直欺騙我是嗎?”
玅吾很溫和,解釋:“我并沒想過與你相認,不是刻意欺騙,隻是......”
應黎:“隻是什麼?”
玅吾輕聲:“隻是得知你的消息,便想再看你一眼。”
這一眼,便知還是不敢放下這個一直熱烈的信徒。
她從未變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應黎的手在看不見的地方一直緊緊握着:“為什麼?”
從前沒看過,如今又為何要看,一直以來,有沒有神明,她都走了過來,為什麼要來看她一眼。
應黎方才在神像前還想着已經過去,可當神明真得出現在她面前,她發現自己錯了,還有七情六欲,就不可能沒有不甘、沒有怨氣。
玅吾:“應黎,神明也有願望。”
神明也有願望,他希望自己的小信徒複活,完完整整的複活。
在複活以後,或許有一天,她發現真相,還能驕傲的告訴别人,她的神明是普天之下最厲害的神明。
可應黎最需要他的那日,縱使是神明,也像蝼蟻一般,被看押在她與他看過的那座山上,等待着、又掙紮着失去。
他想要她活,即使代價是自己永遠消失。
應黎擡起了頭,看着他,眼裡有悲傷:“您的願望?長生簿嗎。”
以前的玅吾不會說謊,如今,玅吾也學會了,他笑了一下:“你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