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黎回過頭問劍春:“你知道地方嗎?”
劍春:“差不多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是她沒資格上去,而且白家的山頭與楚家并不是一個。
應黎點頭,來不及摳具體細節。
正要離開,應黎忽然警惕,問杜管家:“你是怎麼能确定我是來找楚晤的?”
杜管家對應黎的防備感到理所應當:“小少爺這些年的手機屏幕上,有一個小女孩的畫,這個小女孩和你長得很像。而且小少爺對仙人簿計劃不滿的事情,楚家是知道的,楚家對長生簿的興趣并不大。”
“我就鬥膽猜測你是少爺的朋友,看來其他幾家已經調查出你就是和少爺合作的那個人了,不然也不會反應這麼大。”
杜管家并不知道真正的緣由——
不對。
應黎忽然回過味兒來,或許是她一直警惕旁人貪圖長生簿,事實上,長生簿又不是什麼十裡飄香的豬肉,怎麼可能她一動用,整個巷子裡都能有人追她。
她甚至還帶走了真正的羅盤,這些人也該發現不對勁了。
杜管家說的原因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但這個原因與貪圖長生簿這個原因相比,可以說毫不算什麼。
應黎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她忽然給玅吾的馬甲找了點補:“你家少爺恐怕和祖墳有點淵源,我會盡力去探查,盡力讓他活下來。”
杜管家很感動:“多謝您。”
杜管家悄悄叫來了楚家多年來常用的司機,表示能将應黎送出去,當然原話是送到祖墳。
但應黎并不完全信任楚家,隻表示送到火車站就好。
時隔很多年,應黎才用上自己的身份證,當然,她的身份證也需要定期補辦,隻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劍春在幫忙跑。
應黎和劍春坐上了去林溪市的火車。
七個小時之後,輾轉折騰,出現在了一片山群的腳下。
自山下看,山上也都是霧。
劍春管它就叫群山,當地司機卻叫鬼雲山。
據說這片山,當地政府原本想開發出來當旅遊景點,然而無論是人進去、還是飛機空運,抑或是炸山,都不能攻破此山分毫。
可以說,如果玉溪十八巷用這片山當祖墳,完全是天然的防護屏障,或許能讓祖墳許多年都能延續——
更何況群山各有氣脈。
劍春是傀,看山隻是山,氣運、天險,在傀的理解裡就是客觀條件。
應黎卻覺得這山熟悉,她思前想後,忽然發現其中一座山像極了三重天麒麟洞府門口的那座高山。
應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可是這種明悟,讓原本已經沉寂下去的好奇心又浮現了出來。
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三重天又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本該在三重天上的山,出現在了這裡。
她的麒麟大人,又為何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劍春不知道應黎為何原來如此,隻陳述:“我不知道如何上山。”
應黎搖頭表示沒事,不用長生簿的力量再求證,她幾乎可以斷定,如果麒麟大人在山上,隻要自己能選擇,就一定會在那座山上。
應黎指着那座山:“我們從那座山的山腳上上去。”
應黎和劍春又廢了些功夫,才到達那座山的山腳下,随着一人一傀的到達,應黎手中的黑傘竟是直接褪去了外化的形狀,變成了最原始的白骨骨刺。
應黎的手無意識地抖了兩下,卻牢牢拿着白骨。
原本遮天的白霧在拿着骨頭的應黎面前散開,應黎輕聲:“跟在我身後,别走散。”
劍春‘嗯’了一聲,心中也有些稱奇。
應黎沿着山路,發現山的形狀是和從前一樣的,但是山上的植被卻換了個遍,八千年的時光,竟從未如此具象。
不止應黎從人神變得不人不鬼,就連山上的草木,也不知道進化了幾輪。
玅吾呢?
八千年的時光,玅吾又是什麼模樣。
她上次在環境裡看到的,更多的是從前的幻影,或許也是玅吾當時想讓自己看到那樣子的他——
畢竟随後他就變回了楚晤的模樣。
可想而知并不是環境局限了他的變化。
應黎越往上爬,心中想得越多,就越發地害怕。
手中的骨頭向她暗示着,如今的玅吾或許還不如身為信徒的她看起來完整。
可她不想......不想神明孤獨地藏在一個地方,無人信奉。
無論神明是什麼模樣。
光是想着神明的慘狀,應黎就覺得,時間對于死得沒那麼早的、死而複生的,無論哪一個,都太過殘忍了。
在神明的身上,她是無比地害怕變化。
她心裡祈禱着,一聲又一聲。
‘麒麟大人。’
‘麒麟大人。’
‘麒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