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玅吾?’
依舊沒有回應。
應黎開口:“你肯定聽得見的。”
她語氣笃定,如果忽略眼神中的迷茫就更好了。
還是沒有回應。
玅吾被困在自己的骨頭之中,聽到了應黎的呼喚,卻不想過早地回應,讓她看到如今的模樣,他沉默着聽着應黎喚自己。
也不是他非要沉默,而是骨架并無法說話。
她要多久能找到我呢,玅吾心想。
就這樣想着,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牽引。
空中一縷血線出現,一端埋進了自己的骨頭之上,應黎的身影就這樣出現了。
玅吾聽見應黎往自己這裡走了幾步,卻又停住了。
玅吾以為應黎又要哭了。
空空的眼眶裡卻看見應黎沉穩地走到他的骨架旁。
觀察着血線仿佛沿着什麼東西,傳遞到了别處。
霍家此時又有了一陣躁動。
躺在床上的老不死忽然少了幾條皺紋。
霍明光睜開了沉重的眼睛,聲音嘶啞卻比之前下吩咐的每次都要更清晰:“就在那座山上,抓住她,無論任何代價。”
話音剛落,就有訓練有素的腳步聲成群結隊地出去。
霍明光又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好不容易得來的年輕。
應黎抹掉了手上的傷口,冷笑了一聲:“原來在那裡。”
玅吾沒想到應黎會是這種反應,精神都集中了起來。
應黎:“麒麟大人,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這是以為自己死了?
玅吾心想。
應黎轉身就走,玅吾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就想跟下去,卻反應過來自己并沒有一個能跑能跳的身體。
這才是應黎。
但很快應黎又回來了,帶着一堆長相奇怪的石頭,擺了一個陣,圍繞着玅吾的周身,而後應黎喚出了長生簿。
眼睛也沒眨,撕掉了其中一頁書。
應黎的左手掉了下來,書頁也沒有被應黎合回去。
應黎将書頁放在了陣眼中心,又将血糊在了每一塊石頭上。
玅吾意識到她想做什麼後,心中大駭,不管不顧,金色的字浮現在空中。
‘給我停下’
應黎輕輕笑了一下:“麒麟大人,你說什麼,我可沒聽見。”
玅吾從未覺得自己這麼無力過。
應黎的這個陣叫做隔絕陣,條件是不能對生靈使用,否則生靈會一瞬間失去生命,而玅吾如今的情況正好适用于此陣救命。
這個陣,以前做神明的時候,應黎都要花去三分之一的神力。
所以輕易不會用。
如今用力雖然有長生簿,但離成神差着何止十萬八千裡。
怕是應黎身體已經碎到在世上消失了,這陣也就剛成。
應黎又撕下了另一頁書。
此時一隻腳掉了,應黎順勢坐到地上,盤着腿,神情無所畏懼,甚至有些惬意。
應黎自言自語:“劍春可能是怕我要和你說些什麼吧,也不提跟着我上來的事情。”
她又撕掉了一頁長生簿,這次是耳朵。
“您瞞了我很多事情。”
玅吾緩緩地又寫出兩個金字。
“并未”
應黎:“我去了楚家,您房間的門口挂着一副畫,你來找我帶着的那幅。”
應黎托着臉,眼神忽然溫柔了下來:“您早知道那幅畫是什麼,竟還拿着那幅畫來當做托詞。”
杜管家說話的時候,應黎就注意到了那幅畫,而後掏出自己曾經備用的血液,點在了最後一個陣眼上。
畫上出現了四個字——
“聖神有情。”
那不是應黎寫的。
隻有這四個字,不是應黎寫的。
應黎曾經說,聖神無情,便沒想過更多。
玅吾卻在她不知道的時間點上,寫上了聖神有情。
應黎知道自己對麒麟大人的愛,早已經超脫了信徒之愛,隻因聖神無情,所以收斂自身。
可偏偏她知道了,聖神并非無情。
應黎的聲音平靜:“聖神有情,那便生死相随。”
玅吾愣住了。
他不敢再确認一遍應黎說了什麼。
應黎卻仿佛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般,換了個方式重複:“我不甘于隻做您的信徒,也不願如做神明一般各自為王,我心之所求從來都隻有一種答案。”
“罪信所求,是神明之愛,是偏愛,亦是獨愛,容不下任何人。”
應黎擲地有聲:“我要救您。”
她聲音一頓,又撕下一頁長生簿,另一條腿掉了。
“若是您想跑,追去天涯海角或是身死永銷,應黎都無懼。”
這是威脅。
可玅吾卻覺得自己如今并不存在的心在狂跳。
金光如慢放,展在應黎面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