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季晚櫻沉默了很久。
路衡星知道她的心緒很混亂,本想退出去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卻被季晚櫻遞過來的一個眼神留住了。
季晚櫻對路衡星是有一些依賴的,隻是她自己好像沒發現。她雖然低着頭在想事情,但餘光總會有意無意看向路衡星的位置。
路衡星感覺到了,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身形倒是一直沒動,不遠也不近,卡在一個季晚櫻能自己想事情,又能伸手就抓到她的距離。
她們并肩站在窗邊,一起看着越發黯淡的天光。
這間屋子一直很安靜,沒有人來打擾。
路衡星沒有再問季晚櫻什麼,而是眼神遠眺,似乎在看遠處的景緻,又好像什麼也沒看。一直看到最後一絲天光湮滅。有冰涼的水滴落在人身上,兩人才恍然發覺,又下雨了。
她關上窗,有幾縷雨絲落在窗上,窗外不甚明亮的斑駁燈光落進室内,映亮了一小塊區域。
季晚櫻垂眼看着那塊光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路衡星移開落在窗外的目光,轉頭看了一眼季晚櫻,确認了她的狀态,接着默不作聲地走到了門邊。
她們分别站在黑暗的兩端,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噢,似乎還是有的。隐約有人呼吸沉重了幾息,鼻音微弱,後面又緩緩平靜下來。
又是一陣靜默。
久到路衡星以為季晚櫻不會再說什麼,握住把手準備打開門的時候。
身後忽然傳來她柔軟低啞的聲音。
“我不想再看到楊羽欣了。”
聽到這話,路衡星放開門把手,轉而按開門邊的開關,明亮的光霎時充滿室内,也罩住了她們,仿佛将她們兩個重新鍊接在一起。
兩個人都被這明亮的光刺激得閉了閉眼。
路衡星回身,看向窗邊的人,她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
若非季晚櫻的眼眶還有些濕潤,根本看不出别的。
她眨了眨眼,上前幾步走到路衡星身邊。
“無論是不是被劇情操控,楊羽欣都對我體現出了惡意。”
“她喜歡陶為遠是真的,她聽陶為遠的話害我是真的。”
“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被人譏諷議論。”
路衡星垂眼看她。這确實也是季晚櫻在原著裡的待遇。
不,是江淮然和季晚櫻共同的經曆。
因為有完美的男主青睐,又有所謂的溫柔護花使者,所以被青睐被喜歡的女主就會經受很多的非議和造謠。更會被喜歡男主的惡毒女配們聯手攻擊欺負。
但有誰問過這些女孩子們的真實想法嗎?
她們真的想要被光芒萬丈的男主角男配角喜歡嗎?
她們想要這樣的青睐嗎?
她們需要所謂的護花使者嗎?
為什麼總有人聽不懂拒絕,看不明白臉色,非要一次又一次地糾纏呢?
甚至說,她們自己,真的都隻想做一朵美麗柔弱的需要被人保護的花嗎?
她們真的需要使盡渾身解數争奇鬥豔地博得旁人的寵愛嗎?
路衡星忽然覺得可笑。
從以前到現在,從小說到現實。好像很多女孩子一生都在圍着男人轉,還有很多所謂的好朋友因為一個男的決裂,分崩離析,甚至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這群人到底在争什麼,争那種高高在上的虛無缥缈的寵愛嗎?
還是說,她們隻能争奪所謂的寵愛呢?
但現在不是深想這些的時候。
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這個傻缺世界的傻缺劇情。
路衡星閉了閉眼,清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
又想了想這兩天的事情,腦子轉了兩圈後問季晚櫻。
“你想讓她轉學還是退學?”
語氣之淡定,就像在讨論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
這件事不算小事,但說大也不算大,畢竟都是未成年人。要是季晚櫻想鬧大,給關進去也不是不行,畢竟已經報了警。
而且這件事也驚動了學校那邊,不光是班主任林姐和教導主任,連校長都親自打電話來問怎麼回事。大家都頗為重視,就看季晚櫻準備怎麼解決。
但問題就在于,季晚櫻看起來并不是很想把人送進去。
所以路衡星猜測十有八九會諒解。楊羽欣最嚴重的後果可能也就是退學。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