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直起身子,斜睨了男子一眼:“拜一拜,這是一種尊重。”
“畢竟如果沒有西華帝君,可能都不會有你我的存在。”
這也是一種習慣。
司寇鸾的母親很喜歡在寺廟上香,每逢節假日都會拉着他與妹妹一起祭祀神佛。
所以他便也抱着甯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态度。
可惜了,哪怕母親是那樣虔誠,最後還是死于一場車禍……
景星灼沉默許久,開口時聲音略微喑啞。
“小師弟,你今天也欠我一條命。”
青年拾級而下,順手拍打落在衣衫上的香灰,不以為然。
“師兄救我也是在救你自己,不是嗎?”
難不成景星灼救他是為了凸顯自身的樂施好善光風霁月?
别逗了。
他與男子擦肩而過,細小風流帶起的衣袖輕輕碰觸到對方的手。
他卻突然停了下來,在離男子不到一米的距離,好似想起來某件事情。
司寇鸾扭頭,眼底浮現出戲谑又厭惡的神色,像是萬年化不去的冰雪。
“殺死我的機會兒白白浪費了……師兄那麼讨厭我,不覺得很可惜嗎?”
讨厭? 殺死他的機會兒?
景星灼嘴角勾起,他确實不喜這個未來的小師弟。
他連續做了好久的夢,夢裡的小師弟看上去乖乖的,都不敢靠近他,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将他推入碧幽譚裡。
可現實裡,對方不僅給他使小絆子,還故意踩踏他的手。
更讨厭了。
他遲早要砍掉那讨厭的腳,撕爛那可惡的嘴扔進碧幽譚裡喂魚。
他覺得好笑,語氣帶着顫音。
“呵……我自诩不是個好人,也确實看你挺不順眼的,但也不至于随意就殺了吧,小師弟。”
不會随意殺?那他的第二條命是怎麼沒的?
想方設法引誘他去喂熊的是誰?将他施加定身術推進碧幽譚的又是誰?
對于他的話,司寇鸾半分不信。
“殺你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不過,要看場合。”
“這裡不合适。”男子不甚在意,他上前一步,慢條斯理地替未來小師弟整理了下剛剛弄亂的衣領。
那衣領塞進去了,他看不順眼。
“我還有種感覺,你好像認識我,今天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整理完衣領後,他沒着急離開,而是用那犀利的眼神盯着青年,意味深長。
“我猜的對嗎?小師弟。”
他怎麼知道?司寇鸾瞳孔一縮,好在神态很快便恢複正常。
他後退一步,問了一個與之截然無關的問題。
“師兄,你怎麼會怕死?”
“怕死?”
景星灼重複一遍,他輕笑,語氣也很平淡,像是在說與自身完全無關的事情。
“不怕啊,我這樣子的人,當初就應該死在魔域裡,然後安靜地腐爛到無人知曉的泥土裡,而不是被帶到上三天,被迫成為那些人試圖打敗古神們的傀儡。”
“我甯願死,也不要成為這所謂救世主。”
*
“系統!”
“系統!”
司寇鸾匆匆忙忙回了自己歇腳的地方,他不斷呼喚着系統,希望得到回複。
剛剛那些的淡定自若,全是裝的,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影響攻略任務。
影響他……回家。
“系統!”
過了一刻鐘,系統才匆匆忙忙的上線。“宿主,怎麼了?”
“景星灼他是怎麼猜到我認識他的,是我做了什麼事情暴露了嗎?”
“可正常人隻會想我看他不順眼吧。”系統安靜了幾分鐘,司寇鸾猜想,它應該是去翻記錄了。
“宿主,我不知。不過景星灼他之所以被列為功略對象,也是因為其自身有着特殊性。”
“至于特殊性是什麼,抱歉,我隻是個分系統,無權查閱。”
“那怎麼辦?”司寇鸾急得薅起自己的頭發,抓耳撓腮。
“他本身就不願意,你們還非要我攻略他,逼他願意,又不告訴我實情。我又不是天才。”
系統沉默幾秒鐘,它安慰道。
“沒關系,宿主,景星灼目前隻是猜測你們曾經見過,他還不知道具體經過。”
對啊。過去見過也算啊。司寇鸾的心寬慰了些許,他沉聲思索片刻,總覺得自己應該還不夠了解那位大師兄。
“系統,我想看一看《毀滅仙尊》原著。”
*
寒露漸重,微風劃過窗棂間隙,石台筆架上挂着的毛筆搖搖晃晃,微微觸碰,發出“滴答”的聲音。
青年回顧了識海内原著的大概情節,他恍惚了許久,微微回神,長歎口氣。
距離他來到書裡的世界已有兩年之餘,他以為自己記憶猶新,可現實是,他已經忘記大多數原著的故事。
當司寇鸾不再把這本書僅僅當作一本書,當他與書中之人真實相識相伴,他也就明白了許多。
景星灼應該是真的很恨這個世界吧。
所以才會做出那樣子的選擇。
司寇鸾久違地回憶起當初那晚看見的熱門評論,有人點贊有人反駁。
評論說:“主角是瘋子吧,他明明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這裡可是他的家。”
家?
景星灼有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