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做過這種傻子事情?自己是腦袋進水了吧,才會試圖用單純的言語喚醒一位昏君?
“哈哈,這種行為,也就隻有你能做出來了。”景星灼斜睨着身邊的小師弟,眼底滿是蔑視。
“那倒不至于。”司寇鸾的回憶紛至沓來,想到那不愉快的往事,他隻覺唏噓不已。
說來實在不巧,剛穿書的第二天,青年便被迫參加了春闱,雖然他有原主的記憶,可是那麼多年的義務教育哪會那麼容易被覆蓋啊。
做文章時,司寇鸾無意間帶入了些許批判的思維,好在幾位閱卷的老先生們隻當他想法新穎,他甚至取得了會元。
可是後來,一位佞臣卻翻出了他的那份文章,直言其用語譏諷朝政不敬陛下,當褫奪貢士身份貶入大牢即刻問斬。
告禦狀的大臣是陛下身邊的紅人,侄子和司寇鸾同時參加科舉。隻因司寇鸾無意擋了他侄子的路,他竟然想要他去死!
于是司寇鸾的文章便被整個大洵朝堂所知了。
于是司寇鸾真的差點死了,好在被愛才人士救了一命。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講述給景星灼聽。師兄了解後也隻會嘲笑,千萬别自己找不痛快。
況且就他們這種相處模式怪異的“好”師兄弟,怎麼可能好好坐在一起回憶往昔。
……
作為一個知道結局的人,司寇鸾越看越難受,就像被一塊石頭堵住心口,沉甸甸的。
他轉過身,背對着牆内過去的自己。
“師兄,我在這裡曾經遇見一位魔人。”
“哦?”
司寇鸾卻暫時撇開魔人的話題,反倒提及來自己的一段經曆。按時間點來算,屋内的小書生大抵是經曆過這一事件的。
“村裡曾經有一位半仙,他寫的符紙,大多時候真的能治病,泡水喝了真的能符到病除。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他是位得道的半仙?
其實并不是。後來半仙被官衙抓走了。村民才知道,那寫符紙用的墨水混着各種有消炎作用的中藥磨成的粉末泡的苦水。”
如果隻是些金銀花、魚腥草、紫花地丁、雙黃連之類的消炎作物,司寇鸾或許會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願加以理會。
可他在中三天的身體真的太差太差,有天教完書暈死過去,醒來便出現在了那位半仙居住的院落。
當時,司寇鸾捏着那張半仙的符紙融入清水,加熱後聞見了刺鼻的中藥材 ,以及,魔界一種慢性毒藥的味道。
那所謂半仙其實隻是魔域中人。
景星灼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猜,衙門抓他一定與小師弟脫不了幹系吧。”
“嗯,我舉報的。”
“這群刁民竟然沒有為難你。”
“村民們才不是刁民,他們都是好人。雖然有時候确實愚昧了些。”
司寇鸾先是義正言辭地糾正,然後捂臉哂笑:“可能因為我太好看了吧,他們把我當成了天上下來渡劫的神仙。”
神仙說的話,自然都對。
最初,村裡這些人一口一個仙人、道人地喊他,司寇鸾着實聽不下去,強行要求村民喊他小司,糾正了好幾周才改過來。
“長得好看,嘁……”景星灼一時竟想不出反駁的話,小師弟除了惹人厭煩外,似乎的确挺漂亮的。
“那些村民為什麼不把你當作妖怪、狐狸精、巫師,然後把你綁了扔進河裡喂河童?”
微風輕拂,司寇鸾将兩鬓的碎發撩至腦後,思緒蔓延。
他眼底湧出不知名的情緒,整個人蓦然染上了悲傷,像攏了霧蒙蒙的月華,四處散溢。
青年終是開了口:“是啊,僥幸得到了最幸運的結果,讓師兄失望了。”
*
系統短暫地放下手邊的事物,應司寇鸾呼喚而來:“宿主,你這是在哪裡?”
“如果你問的是大概的地點,我隻能說是中三天。
如果你問的是這個奇怪的秘境,我隻能說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
系統在司寇鸾的識海裡具現出一大堆高深莫測的數字,細細研究,終于得出結論。
“宿主,這裡好像受到過某位古神的影響,因此将你和景星灼過往的某段經曆與秘境主人最刻骨銘心的記憶融合起來。
這秘境中的三個人屬于不同時期,秘境沒有明确的時間節點。”
“破局方法是什麼?”
系統聲音低了幾分:“涉及到的力量層次太高,我不知道。”
具現出剛剛的那些數據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司寇鸾沒忍住抱怨:“我要你有何用?”
“啊?”這是什麼話?系統不明白。
“沒事你走吧。”
“對了宿主,小心黑天。拜拜我先走了。”
系統丢下唯一的一句建議,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有時它也認為自己挺沒用的,什麼都不知道,都快不好意思面對自己的宿主了。
……
也就是說,這個秘境有着三個人過往的經曆?
司寇鸾環顧四周若有所思:“師兄,目前這裡隻有我的過往,可我看街邊有些建築屬于典型的魔域風格。這是否意味着,這裡也有着一個你的過往?”
“抓小偷了,抓小偷了!”
青年的話音剛剛落下,一個大約六七歲的髒兮兮的小男孩迎面跑過,臂彎裡還捧着不少金黃油亮的橘子。
小男孩頭發淩亂、動作敏捷,不斷地穿梭在人群中,像小鹿一樣輕盈,眼睛時不時警惕地東張西望,努力擺脫身後氣喘籲籲的攤主。
“這麼小就開始偷東西了啊。”司寇鸾無奈搖了搖頭,視線掃過一邊的景星灼,又驚訝地扭頭去看那小男孩。
可惜晚了,小男孩已經跑遠了,留給他的隻有一個背影。
噫……怎麼感覺,那個小孩,長得那麼像縮小版師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