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像撲滅了。”
對面沖天的火光終于暗了下去,君度二人也漸漸隐沒在黑暗中。
君度看了看時間,發現消防員的滅火速度很快,從爆炸到現在不過半個小時,那沖天的火勢已經被控制住了。
當然,也許這本就是設計這場爆炸的人最初的想法。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在組織的監視下和你的同伴聯系的。”
事到如今,安室透自然知道這場爆炸的初衷就是為了避免讓君度真的殺人,這結果可以說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了,隻是對于實現目的的手法他卻無法苟同:“但不管是誰,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未免太引人注意了。”
“抱歉。”
君度摸了摸鼻尖,讪笑:“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制造一起爆炸。”
在他的計劃中,這本來會和暗殺小野隼人時一樣,讓這次的任務目标穿上防彈衣,或者直接找人僞裝成對方,以幫助他在完成任務的同時,還能保住高橋宏的性命。
不過雖然實踐和想象有出入,有一點他卻是可以肯定的:“雖然惹人注目了些,但這場爆炸隻是做給組織看的,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受傷的。”
君度話裡話外都是對自己同伴的信任,安室透也并未多說什麼,他想起某個沉默寡言的黑衣男人,即使他并不喜歡對方,可在這方面的觀點與君度倒是一緻——
對他們來說,不論任何情況,保護群衆的人身安全都是首要的。
這樣想着的安室透并不知道自己和君度心中想起的同伴不是同一人,似是不願過多追究,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半蹲下身,将那仍帶着溫度的外套輕柔地蓋在了仍昏倒在地的諸伏高明身上。
安室透的聲音是與動作截然相反的冷淡:“最好是這樣。”
否則,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諸伏高明。
幾乎要隐入地面的夕陽被高樓遮擋,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後,君度看不清安室透面上的神情,隻是敏銳地察覺到,面對着諸伏高明,在卸下冰冷的僞裝後,安室透顯露的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與悲傷。
“安室先生。”
君度問出了那個他好奇了許久的問題:“你和諸伏警官以前是不是認識?”
認識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哪怕之前二人隻見過一面,可安室透沒有忘記過諸伏高明的身份,而從後者之前的反應來看,他顯然也知道安室透的身份。
然而面對君度的詢問,安室透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他和諸伏高明的關系。
“他是我……”
斟酌片刻,安室透說:“一個摯友的哥哥。”
摯友嗎?
君度聽出了安室透聲音中隐藏至深的懷念與悲傷,腦中立時浮現一個猜想——
安室透口中這位摯友,或許已經不在了。
無意中觸碰到對方傷口的君度深感抱歉,可他既沒有自作主張地向安室透道歉——這意味着他未經對方允許擅自推理出了對方不願公之于衆的過往。
也沒有對那位摯友的身份過多深究——有些事情,并不适合用來滿足好奇心。
他隻是岔開了話題:“我們要不要把諸伏警官帶下去?”
安室透不答反問:“他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催眠瓦斯的效力不強,我想,三十分鐘應該是就是極限了。”
也就是說,諸伏高明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既然如此。”出乎意料的是,安室透說:“那我們盡快離開這裡。”
君度微怔,不等他再開口,安室透已經朝着樓梯口的方向走了過去,君度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諸伏高明,隻得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說起來。”
君度不解:“安室先生剛才為什麼沒有和諸伏警官一樣昏倒呢?”
“我做過藥物訓練。”安室透用平淡的口吻說出那殘忍的經曆:“所以在聞到時候就知道那白煙的成分了。”
也因此他才能及時屏住呼吸,沒有被君度的催眠瓦斯放倒。
“原來如此。”
君度苦笑一聲:“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看來以後如果還有需要用到催眠瓦斯的時候,還需要考慮這一點。”
想起來濃霧之中伸出一隻手的場景,哪怕對方是自己熟悉的人,君度仍是心有餘悸:“隻是安室先生就隻憑一場爆炸就這麼笃定你的猜想沒錯嗎?”
“我不知道你是從來沒有失過憶,還是機緣巧合之下恢複了記憶,但不得不說,黑羽,你的演技還不夠爐火純青。”
君度腳步微頓,隻聽安室透說:“最初的時候你的表現确實稱得上無懈可擊,不過在爬上樓梯之後,興許是體力消耗過度,又或許是潛意識覺得與我是舊識,那時候你的态度就已經露出破綻了。”
“更不要說之後你還阻止我開槍,又說了那樣的話。”
“這麼多的線索放在一起。”
安室透似笑非笑:“還不能證明我的推理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宛如一記重錘落在君度的心頭,回想起自己無意中露出的破綻,他硬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大意了。”
君度認真道:“多謝安室先生提醒。”
“你說到提醒,我就再提醒你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