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明園。
秋高氣爽,湖水湛藍,偶有幾片紅葉飄落在石徑上。
“這也一年多了,那沈太傅不是帶皇上去武場,就是在園裡閑逛,真不知道皇上都學了些什麼。”
“阿阮不是說過嗎,‘擇其善者而從之’。”他轉過臉來,少年的笑顔正如這秋日的湖水一般明淨。
阿阮身材本略嬌小,現在站在身邊,他的身高已然超過了阿阮,愈加體态方端,一身淡金常服更添氣宇軒朗。
“聽皇上這麼說話,到底還是長進了。”
“你又取笑我。說起來,皇叔說今年要秋狩,到時你就看我一展身手吧!”他爽朗一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啦。”她轉過身調皮地沖他笑了笑。
看着這藍湖紅葉之景,鐘景宸不禁感歎道:“錦明園的秋色最佳,隻是紅葉易凋零。不如把這秋色畫下來吧!”
“好啊!”阿阮道,“如此,就算在深冬,也能見到這般秋景了。”
倆人一起到禦書房,鐘景宸坐在書桌前,鋪開一張白色畫紙,阿阮研好了墨,便坐到他的對面桌翻看起案上的書籍來。
他倒也不着筆,隻看着阿阮抿嘴偷笑,待阿阮發現了看回去,他又馬上忍着笑意低下頭。
“景宸,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阿阮蹙着眉,假意嚴肅地看着他。
“好,好,你别生氣,我再不了。”
書房裡的瑞金麒麟獸香爐裡,一縷縷淡淡的青煙靜靜升騰起來,裡面點着特配的龍涎香,輔之以雪松、蒼術等香料,倒有靜氣疏解、清朗提神之效。
這香與他特别相配,時間久了,他身上似乎也染有這淡淡的清氣,隻是不像是熏染上的,倒像是自身透露出來的一般。
桌案上的書冊後,阿阮正捧着一本書,低首垂眼認真翻看着。青絲柔柔從她的肩上垂下來,垂髻上的瑩玉花簪在陽光下光點流轉,整個人似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黛眉清隽,睫羽纖纖,雙瞳含水,眼尾微微上揚,暈着一點淡淡的嬌俏桃紅。
他偷偷地端詳着她,用這雙眼,将她細細描繪。
阿阮時不時察覺他在看自己,回看過去時,卻又隻見他低頭運筆,神情專注。
爐香漸漸淡了,她起身到香案前,拿起案上的香匙,舀起一小勺香粉添進香爐中。
“呼——終于畫好了!”鐘景宸放下筆。
“我來看看。”
阿阮放下香匙湊近前來。
隻是,本以為他畫的是方才所見的秋景,沒想到畫上竟是一個低頭觀書的女子——分明是她方才的模樣,而且還在紙上赫赫題了“江山秋婉”幾個大字。
他自來就在畫技上獨具天資,這幅肖像更是惟妙惟肖,将這傾城之姿印在了卷紙上。
阿阮的臉刷一下紅了。
“你……你不是要畫秋景圖嗎?”
鐘景宸得意地看看自己的畫,又看着阿阮,說:“阿阮之美遠勝過秋景。”
“……哪裡學來的什麼胡話就亂說……給我!”
阿阮伸手要去奪那畫紙,卻被鐘景宸高高舉起。他長得很快,現下已經比阿阮高出了半個頭,任憑阿阮怎麼踮腳尖也夠不到。
“嘻嘻,拿不到。”他搖搖手中的畫紙。
“你!”阿阮嘟着嘴,“不給算了。”
鐘景宸見她甩着袖子出門去,怕她真生氣了,便放下畫兒在桌上,追出去了。
*
是夜,秋風還未驅盡夏日的餘熱,鐘景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半夜方才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隻覺還在弘明殿的書房中,爐裡點的龍涎香似比往常多了一絲的甜,将熟悉的氣息一下放大了很多倍。
女子正站在書桌前研磨,背對着他。
他不知不覺地走過去,還未思索就已經攬住了她的腰。
——輕輕柔柔的嬌軀不盈一抱。
她一下回過身來,幾滴墨水灑在了案上的白紙上,未及反應便被他捉住了雙手,身體被他抵在桌案邊。
少女的羞态映在他的眼裡,熟悉的甜香盈滿懷抱,溫暖着他的胸口。少年的身體裡頓時湧起一股陌生的原始沖動,說不出的舒服惬意……
……
他想一直沉浸在這溫柔中,卻突然感到下身湧出一股熱流,一下被拉回到了現實中。
倏地睜開眼,入目的是寝殿的明黃帳幔——原來方才的一切都是夢境,不覺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怅然。
天已經亮明,他今天醒得有些遲了。外面傳來宮人們悉悉索索的往來衣裾聲。
他翻了個身子,卻感到下身一片溫熱粘膩。
“啊——”
他倒吸了口氣,猛地坐起身來。趕緊掀開被子一看,亵□□處果然有一片不大的濕漬。
“糟糕!這麼大了還尿褲子……”他心下一時慌了,“如果讓人看到就完了……”
他正想着,好巧不巧,外面傳來阿阮的聲音——
“咦?皇上怎麼還不起床?”
話音剛落,寝殿的門已經被推開。鐘景宸忙翻身向裡躺下,緊緊裹住被子假裝還未醒。
他感到阿阮在走近,心裡逐漸忐忑。
“皇上還不起床?”
沒有動靜。
阿阮見此,心下不禁有些擔心,走過去拍拍裹得嚴嚴實實的他。
“皇上?”
見他還是不動,便伸手去扯他的被子。這一扯,吓得鐘景宸“啊——”的大叫一聲,直起身來,忙搶回被子緊緊攥住蓋在自己身上。
“原來是在賴床呀!”
阿阮剛說完,卻見他兩頰發紅,有些少有的慌忙神情,一反常态的樣子。
“咦?皇上不舒服嗎?是不是發燒了?”
阿阮伸出手正要貼近他的額頭,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那袖中隐隐傳來的甜香,一瞬間令他神思恍惚,腦海中閃過夢裡的零星記憶,那種奇妙的感覺久久未盡……
突然,佩吉的聲音在寝殿門外響起,鐘景宸忙放開阿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