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
她嚷嚷着,用袖子抹幹淚後,才驚覺自己态度奇臭無比。
九千歲是什麼人?
殺伐果斷、翻臉無情且詭計多端......自己不就被騙着上了道兒?
為了上位,不惜扮做閹人。
駱美甯抖了抖,忙改口,軟着聲道:“那始安城郡守府外貼的、尋陰陽眼的皇榜,與你可有關系?”
“哦,手下貼得,怎麼了?”
合着郡守那日接待的人是他?
駱美甯慌張仰頭瞥了他一眼,不對啊,不像是鐵了心要害自己。
她暗忖:莫非...他并不知道自己底細?
也不是啊,當初進客棧來,他娘親問自己是不是陰陽眼,她滿口應了。
可已經尋到了她這副陰陽眼,還貼什麼皇榜?
理不清道不明,糊塗得很!
悔不當初!
誰能猜到這個?
那原著雖記得不清,大抵也隻是冰山一角。
她舔了舔唇,咽下口唾沫,試探道,“為何找陰陽眼?”
這聲音入耳顫顫巍巍,勾得尹淼心癢癢。
“你不管這事便好。”
他将人擁到圓凳上坐着,彎腰垂首端詳,又托起她的下巴,給她拭淨頰邊淚痕,“眼睛都哭腫了。”
眼睛?
眼睛!
駱美甯慌忙伸手捂住,她擺頭道:“你别看,求你。”
怕哭得醜了?
尹淼仍覺得可愛,他輕笑一聲,“為什麼不看,好看得緊...隻不過...若是不哭,就更美了。”
駱美甯牙齒打顫。
好看得緊——是啊,能不好看嗎?
用女主甘棠的話來描摹:自己便是走在大街上會動的肉靈芝,而這眼珠子,入了丹爐便是長生不老藥。
或許受苦難的尋常人不愛長久活着,可有錢有權的,哪個不想?
——當然好看了,便是魚目也得吹成珍珠。
駱美甯苦喪着臉,可被尹淼瞪着,倒也不再掉淚。
她擡起的手被尹淼拉開…一時,她癟着嘴巴與他四目相對。
這會兒,尹淼那平日尖翹的眼角忽變得圓頓幾分,嘴畔挂着笑,瞧上去仿佛寵溺無邊,眸内藏着片情海。
可真會演啊!
難怪揣着顆狼子野心在皇帝老頭兒身邊呆那麼久,甚至把人家熬死了。
若不是曉得他未來會幹些什麼,十成會被蒙騙。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指尖。
奈何每當她撤出兩根,他便重新擡掌裹住,如此循環往複數次,似樂此不疲。
聽說,被喂刁的貓兒抓老鼠都不是為了吃,而是享受逮住老鼠的過程。
駱美甯喉頭酸澀發緊,她狠狠咳了幾聲。
又聽尹淼追問:
“怎麼了?”他絮叨着,“嗓子都哭疼了?待會兒去給你抓副藥來,今日就别上街了,好好休息。”
假惺惺!
駱美甯猛地抽回五指,她捏緊了拳頭往圓桌上一砸——遽然間,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行了,給個痛快吧!”
“啊?”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悉聽尊便?”
“行了,别裝了。”
她撇了撇嘴角,“你想的什麼我都一清二楚,僞君子!”
又罵他僞君子?
“都知道?”尹淼溢出聲低啞的淺笑,“真的?”
耳尖微動,眼皮之外,光影交錯。
似有溫熱之氣追了上來。
駱美甯蜷縮着身子,眼睛閉得更緊,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念在昔日同往的情誼上,他該是不會要了她的命才對。
原著裡,‘駱美甯’不也是被剜眼後‘郁郁而終’嗎?
那位路上遇到的山村老妪也活了那麼大年紀。
遇上九千歲,算不算天命難違?
……
少頃,潮熱傾覆。
“唔——你又...”嘴巴又被堵上,兩肩遭一雙手掌住,“不——”
救命,又是潰不成軍。
良久,喘息不能,兩頰再次漲得通紅。
鳴金收兵,紮營城外。
尹淼貼着她,“你倒是喘氣兒啊。”
駱美甯慌忙咬緊牙關:這算什麼?達成目的前還得将人折辱一番?
她稍稍将眼掀開條緊窄的縫隙,恍惚間甚至瞧不清他的神情,良久緊閉後掀開的眼簾綻着‘煙花’。
‘啵’的一聲,輕吻複至。
尹淼這才稍退開,他直起腰,再替她整理鬓發,“那邊還候着我呢,先允我去了?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