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淼臉色更糟,“癸水?”
駱美甯捂着臉,疼出的冷汗浸濕了鬓邊發,“要弄到卧榻上了,别再同我推慫...算我求你。”
尹淼沉着面,在床榻前來回踱着步子。
“你出去。”
“為何?”
還真是半點兒都不懂?
駱美甯仰面躺在榻上,連聲歎氣,卻又實在無力争執,隻能道,“你把那個稍小的包袱遞予我。”
尹淼一手取了包袱遞來,湊上前後,又用袖擺給她擦汗。
抱着包袱,駱美甯羞赧不堪,她往他肩上推了二下,“我要...脫...了,你出去。”
尹淼不解,他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蒼白的唇色,“拖?拖甚?”
她掙紮半晌,終于淘到個合适的詞,“出恭,懂不懂?”
還當他會直退,卻不想他隻道:“可,我替你拿夜壺來。”
盯着尹淼不斷翕阖的唇,駱美甯歎氣。
她撐着榻爬起,又跪坐在小腿上,垂頭細探此前睡過之處,不見漏出什麼痕迹才又道,“行吧,無論如何,你出廂可否?”
尹淼萬分體貼地替她将床前帳幔全掩了,生怕她聽不清,又在外擡高了聲音道,“今日暫且不走了,我去替你尋醫。”
兩片耷拉落下的布中摸出隻柔荑,往半空中抓了抓。
尹淼見此,忙回握住,“怎麼?”
帳幔中傳出道嬌弱輕柔的聲兒:“莫去尋醫...他們那幾個呢,到了哪裡?”
“相約巳時自正門出。”
算了算:估摸還有兩個多小時。
駱美甯單手弄了一會兒,怎麼都不方便,又累得緊,忙将探出床帳的又抽了回來,“我就好。”
“晦疾避醫是什麼道理?”
尹淼有些惱火,隻聞其中窸窸窣窣衣料磨蹭聲,而此前她所要的夜壺還擱在地上。
這是在幹什麼?
越亂想越糟糕,他一手掀了床帳,正對上雙驚恐交加的眼睛。
駱美甯尖叫了句,倉促之間用枕頭蓋了他的臉,手忙腳亂地将自己整理好了,又捏緊拳頭朝他錘去。
即使目不視物,尹淼仍精準地裹了她的手,将人帶入懷中,撫着她的散發。
他抿着唇,滿面愁容,“莫怕,淌血罷了,我替你尋醫來,保準藥到病除。”
駱美甯拽着他身後的絲綢布料,晃晃腦袋,待耳鳴聲漸止,才氣道,“你母親...不曾教你這些?”
親母早逝且無名,而丹珠授他的大多為巧技,一如易容一類江湖手段。
他答:“家中人均不通岐黃之術。”
雞同鴨講,駱美甯又奇道,“你在官家身邊,與那些妃嫔相處甚少?”
那平日侍寝不會撞到類似的事?
尹淼斂眸,“不曾在後宮呆過,多伴官家左右,後幾年在前朝替他處理些...不和之輩。”
好吧,駱美甯輕咳兩聲,垂頭輕歎,“倒不是什麼病,每月都會,這般。”
尹淼睜大眼,“每月都淌血?”
“是也。”
“為何?”追問一句,卻見她欲言又止不想應答。
他才取來帕子又替她擦汗,又用獨簪給她挽了散發,“你睡一會兒,我再喚你。”
“不行,得啟程上路呢。”
“無事,他幾人未至,待人來再喚你起身。”
雖說是有幾分拗不過他,但駱美甯确也既痛又累,裹了厚衾,一合眼便又睡了過去。
待人吐息沉穩均勻,尹淼這才匆匆洗漱更衣。
大開客棧前門,侍衛二人已駕車而至,靜候在不遠處。
那二個張貼在門的獠牙青鬼已不見蹤迹。
兩人聽聞門開,忙前來行禮,又瞧九千歲招手。
他吩咐道,“尋郎中來,要中用的。”
侍衛長不知是否得将郎中一齊帶走,不聞下言,也沒膽追問,隻能點頭稱諾,複返始安城中。
兩刻鐘後,攜人來見。
而昭王府上的女郎已至,她不曾帶什麼丫鬟小厮,獨坐一輿。
那架輿車悄然停在官道另一側,輿前架上坐着個老實巴交的趕車人。
小窗簾布被支起個小角,尹錦素靜靜往窗外探看:
華陽客棧之中。
郎中隔着帳幔替人把過脈,又被侍衛攜入城中抓藥,再複返來,已是氣喘籲籲。
尹淼卻不以為意,他郎中同處大堂,着一身繡了龍紋的袍子,頭頂七梁冠。
郎中猜不透此人身份,隻知這位‘大人物’尚且站着,自己如何都不敢坐下。
尹淼與他細細盤問許久,問得那郎中口幹舌燥、滿頭大汗、如臨大敵,幾欲哭喪着臉求饒,才予了賞錢,将人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