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什麼？惡意又對何而言？

答案尚不能斷言，但她沒有忘記查爾斯打聽來的：菲尼克斯的父母是怎樣嫌棄身為變種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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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治安官的預防針，直接與安娜和布萊克接觸的時候，查爾斯很少去提他們心頭刺的菲尼克斯與變種人。而僅是談起斯托拉斯令人心痛的轉變，這對父母便無法克制得把話題往菲尼克斯那兒引。當然這是查爾斯希望看見的。不過用他們的話說，這一切都是菲尼克斯和他“被詛咒”的能力所造成。

安娜、布萊克和斯托拉斯的第一次沖突爆發在兩兄弟改名後的一周。那時菲尼克斯已離開小鎮，家裡僅有斯托拉斯。安娜與布萊克并不知道孩子們的舉動，直到斯托拉斯訂閱的科技雜志寄來意見反饋書，收件人名不再是肯錫。除名字外，雜志社名、收件地址俱是正确的，所以不太可能是投遞錯誤。他們在晚飯後詢問斯托拉斯，後者大方承認了。這對夫婦驚訝之餘，下意識以為是“邪惡”的菲尼克斯誘導了他。但斯托拉斯出人意料得和他們争吵，指責他們污蔑菲尼克斯。這一次的大動幹戈以斯托拉斯的離家出走勉強告終，他在朋友家裡借住了三天。

斯托拉斯很憤怒，但從安娜和布萊克的角度并不能理解。斯托拉斯不在的那幾天，夫妻兩個去他屋裡轉過，企圖弄明白原因。令他們意外的是，斯托拉斯屋裡除了他常看的科技、體育雜志，還有大量關乎魔法、神秘力量等等這類并不像他會看的奇幻作品。安娜和布萊克的第一印象是菲尼克斯偷藏在弟弟屋裡的。他們素來對菲尼克斯看管極嚴，定期檢查他的屋子，不可能讓他留下這些和他異能一樣瘋了似的物什。但書上的注記皆是斯托拉斯的筆迹，和菲尼克斯誇張而潦草的字體截然不同。安娜和布萊克不得不接受，看這些瘋東西的竟是他們最寵愛的兒子。

安娜沒收了斯托拉斯的所有“藏書”，她和布萊克決定等斯托拉斯回來，要當着他面把這些垃圾統統燒掉。斯托拉斯在三天後回家，因為有家庭作業必須得家長簽字。又是晚飯後，安娜把孩子叫到後院，他的所有書被仍在塑料箱裡，布萊克拿着火柴。那架勢足以讓他明白一切。夫妻倆教訓了他幾句，沒理會他說的“動了這些，我就和你們決裂”。

布萊克最終點了一把火，而斯托拉斯則瘋了樣得去搶。他隻搶到了一本最厚的，《所羅門之鑰》。安娜回想起來說，他真正想要的可能也就那一本。但他到底不是菲尼克斯，沒有氣力和父親抗衡，搶到的書又被父親重新扔回火力。新來的巡警聽見斯托拉斯在花園裡大喝“不配為人父母”，就是這一夜。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離家出走，因為被父親鎖到屋裡反省。

安娜第二天收拾餘燼的時候發現，一張沒怎麼燒到的書頁上用熒光筆畫了兩個單詞。斯托拉斯素來不喜歡熒光筆，他說會毀了書頁。安娜便多看了一眼，被劃出的正是“斯托拉斯”和“菲尼克斯”兩個名字。書中記載菲尼克斯俗稱不死鳥，亦即鳳凰，浴火重生，位列37.而斯托拉斯先于菲尼克斯一名，善于甄别藥草和寶石。問了當地的牧師才知道，36、37的序号原來是所羅門72魔神裡的排位。

安娜算不上什麼虔誠教徒，但總是信教的。她和丈夫說了此事，斯托拉斯放學回家立刻被痛打一頓。問他知不知錯，他竟冷笑着回答，“鳳凰重生是命中注定，所謂天選之人，終将重歸天道。而我以斯托拉斯自稱，既不能為磨煉中的兄弟送去緻傷的藥草，更無法贈其寶石供他飛耀，活該遭罪。”可以想見當時的一番話是怎樣令安娜印象深肯，不然也不會時至今日依舊記得一字不差。

斯托拉斯自此明顯變了個人，卻未再和他們夫妻起過太激烈的正面沖突。他爸爸以為他學乖了。其實是他在謀劃怎樣盡早擺脫他們。他最終以優異的成績連跳兩級還考入名校，離家前卻對欣喜為他送别的父母說：“父母兒子一場，今天我也算報答你們了。這一陣風光也夠你們吹噓一生了。至于你們與我，到此為止吧。”他曾說過的玩笑一樣的和他們決裂，竟真在遲到兩年後兌現。

可安娜和布萊克心裡仍然是不信的。斯托拉斯也确實在大學畢業前回家過幾趟。基本上是和菲尼克斯一同出現的，現在想想，說不定還是被菲尼克斯拖來的。除了那一次。那此他單獨回來，一回家便劈頭蓋臉得問父母，是不是他們把菲尼克斯的行蹤透露給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學？安娜對斯托拉斯的說法很不滿，但當時的斯托拉斯已不再是他們能信手拿捏的小男孩。

和斯托拉斯不一樣，盡管不受父母待見，菲尼克斯時常回家看看，說說自己近來的發展。父母不愛聽，可他喋喋不休說着，多少也聽進去些。平時和鄰居相遇，别人随口問起菲尼克斯，他們随口說起，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怎麼到了斯托拉斯那兒便成了興師問罪？

安娜和布萊克沒能從斯托拉斯嘴裡問出緣由，他匆匆來問東問西問了幾句，又匆匆走了。臨走前還惡狠狠得質問他們，“拿捏了菲尼克斯半輩子，還不夠麼？”夫妻倆又恨又傷心，不明白好端端的斯托拉斯怎麼成了那副德行。

當時不知道，那會是見他的最後一面。他徹底從他們的生活裡消失。手機打不通，人找不到，大學也不讀了，舍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同樣音信全無的還有菲尼克斯。而之前向安娜問起過菲尼克斯的幾家人家，孩子離奇得在外省遇難，雖說是湊巧碰上連環殺手作案，但這似也有些巧得過分——鄰家孩子、菲尼克斯、斯托拉斯。就像是一條線，冥冥中抓住了，又不隻玄機在哪。可惜安娜和布萊克夫婦沒再等到求證的機會。

這麼多年過去了，查爾斯大概是他們的第一位傾訴對象，甚至好心得給了他一張某年聖誕時菲尼克斯兄弟的合影。查爾斯拿給布魯斯和萊納看。

萊納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