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比一般教師的房間大得多,謝伊那間天文塔上硬擠出來的小隔間放在這隻能當間廁所。
不過沒什麼可比的,要是她樂意對屋子用上無痕延展咒,想得到間新禮堂也不難——但完全沒有必要。
辦公室天花闆和牆壁上挂着翠綠、深紅和金色的帷幔,看上去像在一個大帳篷裡。被天花闆中央挂着的一盞金色華燈照得紅彤彤的,這并非魔文造物,每小隻燈盞裡都有一隻閃閃發光的精靈。運送餐盤的服務生倒是沒用家養小精靈,魔偶在天上飛來飛去,從精緻的造型上看似乎還是定制款。
雖然比不上馬爾福和萊斯特蘭奇家的場面華麗,可要想到她們還在學校,就會認為這場晚宴還算不錯。
沒什麼可挑剔的,謝伊忽然搖搖頭,她又不是來這享受橡木陳釀蜂蜜酒和陳年葡萄酒的。
不遠處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教授正和過去的學生們親切交談,斯拉格霍恩教授則像隻蜜蜂般四處流轉。
毫無疑問,這是鼻涕蟲俱樂部的集會,與哈利在火車上參加的那場稍有不同,今天的會場裡的在校生沒那麼多,滿是已經畢業的巫師界“棟梁”與教授。
謝伊猜測斯拉格霍恩決意在第一次聚會和不熟悉的教授們穩定關系,後面的晚宴再逐步邀請更多的在校生。換做是自己,大概也會這樣考慮,因為離開學校十餘年時間,斯拉格霍恩對這期間的畢業生遠不如弗利維教授等人熟悉,他同樣需要借助教授們的人脈建立新的聯系網。
當然,她也不例外——能幫斯拉格霍恩聯絡,她也同樣需要對方的引薦。
例如奧古斯特·派伊,一位聖芒戈的實習治療師,治療師協會的新興成員。
“我有聽說斯梅綏克先生為韋斯萊先生解開蛇毒費盡心力,原來您在其中提供了如此多的幫助。
“啊,我對您所說的縫合術很感興趣,假如那些縫合線沒有被蛇毒腐蝕,也許我們能看到效果——實在可惜。”
“沒想到你這種純血還會對麻瓜的治療感興趣,真是難得的奇迹。”派伊倨傲地說着,臉上露出一種沾沾自喜的表情。
謝伊捧着咖啡杯微笑,有心想問“這種純血”到底是哪種。
“要不是韋斯萊夫人阻攔——梅林,還有我的老師,她們根本不懂麻瓜技術的有趣,挖掉腐肉、縫合……”
“啊哈!謝伊,和奧古斯特聊得好嗎?”斯拉格霍恩教授兜兜轉轉地飛到身邊,攝入酒精的臉透着少許紅潤,他親切地拍着奧古斯特·派伊 的肩膀,“這位小夥子很有天分,他的姨媽,對啦,他派伊女士的侄兒,那位淋巴真菌炎等傳染病科的主治醫師——哦,奧古斯特,還要請你代我向你的姨媽問好!”
揮别兩位先生,謝伊用瓷杯擋在臉前歎氣,有些時候社交還真是個麻煩的活計。
隔着杯子往場地内望去,麥格教授正和一名巴利卡斯蝙蝠隊的隊員交談,那是北愛爾蘭最著名的魁地奇球隊。
看到麥格教授臉上的笑容,她這才想起這位教授對魁地奇情有獨鐘,謝伊不太關注魁地奇——但那個魁地奇球員讓她回憶起赫敏昨晚以要替羅恩加油的理由,拒絕了跟她去霍格莫德轉一圈的請求。
當然,她并沒有指望過這個提議會取得同意,隻是不抱期望地提了一嘴,但聽到被拒絕的原因卻很讓人吃味。
手裡的咖啡溫度逐漸變涼,她本想再去添些,可一想到赫敏嚴肅的表情,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今晚不喝咖啡,或許也睡不好。
她看着麥格教授,想到昨天夜裡艾瑟爾給她帶來的新消息——周五晚,艾博女士在從魔法部下班後,在家遇害身亡。
很難形容謝伊接到消息時的心情,昨天早晨她還在慶幸最近隻有攝魂怪襲擊的新聞,上午艾博女士的女兒漢娜·艾博小姐還在課上提問,她給赫奇帕奇加了兩分。
可僅一夜間……
謝伊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赫敏,等女朋友去準備巡邏後,她思考了很久找到麥格教授。那時候她才知道漢娜的家人已經聯系過麥格教授,并決定處理完後事當天夜裡就将漢娜接離學校。
秉着校友又或是師生的情誼,謝伊留在麥格教授身邊沒有離開,跟着她迎接艾博小姐的長輩,陪她們一起穿過那道兩邊有翼野豬護着的大門。
“我沒有媽媽了……教授……”
謝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張張嘴,舌根和嘴唇卻幹得快要裂開。最後,她和麥格教授抱了抱漢娜,目送她跟着家人離開。
燈盞中小精靈的光把眼睛刺得生疼,她放下杯子捏着鼻梁把歎息咽回去,這種事還會發生很多次,無可避免。
神秘人的離開看似留下了喘息的時間,可食死徒的活動并未停止。她本想看看鼻涕蟲俱樂部會不會有值得招攬的人,無論是基金會還是公司,現在都急需人手,可惜,合适的人沒那麼好找。
雖然剛才那位派伊先生似乎對現代醫學很感興趣,但從溝通上看能引起對方興趣的概率不高,她也沒想好要怎樣在這種時期吸引外人加入基金會。
眼睛朝桌子環視一圈,她終究放棄了嘗嘗陳釀蜂蜜酒的想法,雖然斯拉格霍恩說這是某個位于意大利的古老酒莊的特品,但她明天還要趕回倫敦上班。
上班——真是和事态格格不入的平靜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