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讓柳氏以為這是拒絕的意思,頓了一下倒是怕小兩口心中有負擔,反過來安慰說:“沒事兒,知道你飯館裡忙呢,嬸子再去找人問問。”
衛柏還沒作什麼反應林輕頌倒是驚到了,回過頭看向衛柏,心中疑惑相公應當是不會拒絕的啊,這和閻昭約定的日子也沒撞上啊!
兩人并肩站着,夫郎倏地轉頭滿臉驚疑看向自己,衛柏輕拍夫郎的肩作安慰,笑着說:“嬸子,我這可還什麼都沒說呢您就覺得我不同意了?”
這話給柳氏問迷糊了,一時拿不定衛柏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這婚席我接了。”
免得再鬧出什麼誤會,衛柏一錘定音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這小子,我看你笑着搖頭還以為你是拒絕呢!”雖說早就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但聽見衛柏願意接這活兒柳氏還是忍不住欣喜,那飯館生意多好她是聽兒子說過的,提起婚宴話匣子一下打開了,說起那家姑娘如何好,自己是如何高興家中那犟小子有人管得住了。
說着說着想起這兩人先前腳步匆匆的模樣突然止住話頭,說:“明日我們坐車去城裡,屆時去飯館找你們商量席面,嬸子和你叔就不打擾你倆忙活了啊。”
四人說說笑笑往村裡走,路過村口時那些話家常的都安靜下來。
“王嬸子。”
“诶!”
衛柏見林輕頌喊人自己也跟着喊了聲嬸子。
“诶诶。”看着這漢子這般顧着頌哥兒王嬸子心上挂着的秤砣這才落下。
柳氏對這婦人有印象,雖說她和村裡人家來往不多,以往隻有衛家,但聽過好幾次這婦人幫頌哥兒說話。
四人走後,王嬸子也跟着提起竹籃不顧衆人打量的眼神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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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川如行屍走肉般布置好喪事就在棺前一跪不起。
錢嬸子看着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落淚,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這身子怎麼撐得住啊!
鄰裡鄉親都是看着周川長大的,知道他和周老嬷關系多親近,更知道周川是個孝順的,家裡有閑的婦人都過來幫忙準備白席面了,這天氣熱,明日一早就得下葬,村裡好些漢子都去幫忙挖坑了,可憐這川伢子以後就是孤身一人了。
“唉,你說說這是什麼事兒啊!”有位藏不住事兒的婦人歎了口氣說道。
這村裡誰不知道周家那兩口子做的醜事啊,周大爺走了之後覺得周老嬷會連累自己,編排了個老人藏私的理由鬧着分家了,說是分家實則是斷親,周老嬷也是個有骨氣的,當即就拉着村長以子孫不孝的名義寫了斷親書。
可誰料到惡人要過上好日子了,想起那趙娘子生了個金蛋衆人就忍不住為周老嬷惋惜,可想到興旺雖是個童生,實際上确實個對老嬷不孝的卻不好說什麼。
“她家興旺八月又要考試了吧?”
“說是什麼院試,這次考上可就是秀才咯!”
大家說歸說,實際上還是有些羨慕的,不過這讀書的花銷他們可供不起,也隻能在心裡酸一下了。
“我記得當初分家他們拿走好些銀子了吧,川伢子手上的那些都給老嬷抓藥了。”
“唉,老嬷走了也挺好的,算享福了,病痛拖着多難受啊。”
一陣沉默後又有人挑起話題,“诶,我上次聽說柳石村也有人寫了斷親書來着。”
有位婦人娘家是柳石村的知道這事,正說着就看見門口的周川。
“哎呀,川伢子!”
其他人也循聲望去,周川進竈房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走了,留下一群婦人面面相觑、心虛不已。
“你們說川伢子聽見沒?”
人聲漸小,周川回想起老嬷在世時的種種隻覺得的懊惱,一次次對伯母的妥協和忍讓換來的是家中揭不開藥爐。
漢子們挖好坑後成群結隊地往周家走,路上不免閑聊唠嗑,聊着聊着就往周老嬷兒子身上去了,最後都是歎了口氣說當真是應了當時周老嬷說的不孝,這後事都壓在周川這小子一個人身上了。
剛到周家門口就聽見裡頭的叫喊聲,一個個來不及多想扔下鋤頭和鐵鍬跑了進去。
場面堪稱混亂。
人群中心是地上糾纏在一起的周川和周仁,錢家嬸子拉拽着要上去幫忙的趙娘子,嘴裡罵罵咧咧,兩人你來我往,邊上的婦人有些伸手幫忙拽了一把,有些站在邊上看熱鬧,好在上了年紀的老嬷和大爺看過周老嬷早就回去了,不然還得惹出什麼亂子來。
這個場面漢子們也不敢輕易上前動手啊,沒輕沒重不小心傷着誰了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
被人傳消息喊過來的村長在籬笆外就看見了熙熙攘攘的人頭和被不約而同讓出來的中心場地,一時被氣得雙唇發顫,“還不快把他們拉開!”
錢家父子攙起周川,忿忿瞪了眼周仁,他們家可是最知道這兩口子是什麼貨色的。
被拉開後錢嬸子撫了撫被拉扯毛躁的頭發,朝趙娘子的方向啐了一口。
“将我們村裡的臉都要丢盡了喲!”村長背着手站在人群前數落,“打架罵架,還有這些個看熱鬧的,今天是什麼日子什麼場合?!啊!一個個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