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潔心下一動,若是她沒悟錯這話的意思,溫太後是在給她遞話?
“聽說玉城王家大院修的特别漂亮,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識見識?”玉潔試探着問道。
溫太後哈哈大笑:“這有何難?原本也該拜訪的,過幾日,哀家使人遞了帖子,你們一道去瞧瞧。”
玉潔盈盈福身:“是。”
随後,便退下回屋裡換衣裳去了。
溫太後也要去跑馬,陸嬷嬷服侍她換上了騎裝:“太後娘娘許久未穿騎裝了,還是那般英姿飒爽。”
溫太後端詳着鏡中自己的模樣,目光帶着追憶:“阿錦你盡笑話我,我這把年紀了,還英姿飒爽,可不成了老妖精了?”
陸嬷嬷笑着讨饒。
又說起玉潔,溫太後道:“瞧着是個機靈的。”
“皇後娘娘的外甥女,娘娘隻管放心便是。”
溫太後苦笑:“叫她知道我讓她外甥女去做那些危險的事,呵......”
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讓陸嬷嬷後背一寒,頓了會,才道:“但如今,縣主也是有事相求,不過是各取所需......”
溫太後擡手打斷了陸嬷嬷的話:“罷了,日後再說吧。”
在溫太後讓她們去拜訪王家之前,王家家主夫婦先遞了帖子來拜訪溫太後了。
溫太後彼時正留了玉潔在閑聊,聽到宮女前來通傳,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快得讓玉潔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溫太後如沐春風地讓人迎了王家夫婦進來。
王家家主看上去四十來歲,很是儒雅,他的夫人亦是溫潤端方的,他們二人還帶上了自己的小女兒,年已豆蔻。
玉潔看着她,便忍不住想起她那嫁給張家長子的姐姐。
書香門第和将門之家,生活方式天差地别,一般是不會聯姻的。
到底是什麼無法抗拒的理由,讓這兩家選擇聯姻呢?
玉潔帶王四姑娘去了園子裡品茶,玉潔親自沏了茶,王四姑娘淺抿一口,便放下了:“寺院清苦,難為縣主要在此清修一段時間了。”
玉潔隻當沒看到王四姑娘眼中的嫌棄,自顧自地飲了一口茶,她覺得和旁人沏出來的也沒差别呀!
況且,在寺院中的生活,既不單調也不清苦,她每天過的都很充實。
唯獨去尋慧遠大師學醫一事上,玉潔遭受了不小的挫折。
她拐彎抹角地提,大師隻當聽不懂;她挑明了說,大師婉言拒絕;她悄悄去大師的弟子處偷師,被小和尚客客氣氣地請走了......
除了開口求溫太後,玉潔實在是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了。
王四姑娘見玉潔一口飲掉半杯茶,終究是沒忍住,開口道:“縣主行事,不太像書香門第的姑娘,倒是像将門子弟更多。”
玉潔看着王四姑娘面上極力掩飾卻仍然流露出的不喜,淺淺笑了:“四姑娘是說飲茶?我的确不擅茶道,叫姑娘見笑了。”
王四姑娘被這麼一堵,還真不知該如何回應了,臉漲得通紅。
“說來四姑娘的姐姐是嫁給張大公子的吧?”玉潔善解人意地移開了話題,“邊疆生活艱苦,王大姑娘可還适應?”
王四姑娘得了話頭,忙道:“哪有那麼容易?大姐最是風雅之人,去了邊疆,病了許久。”
玉潔關切道:“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王四姑娘憤憤道:“所以說書香門第與将門不同,我那姐夫還說大姐矯情,一點小病都忍不了,連大夫都不想請!”
玉潔蹙眉,大夫都不想請,這真的隻是觀念不同嗎?
“還好大姐的陪嫁機靈,去城裡請了大夫,不然——”王四姑娘忽然一頓,眼中閃過濃濃的後怕,後頭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裡。
“幸而及時請了大夫,”玉潔安慰道,“四姑娘家中姐妹情深,實在叫人羨慕呢!”
王四姑娘勉強扯出一絲苦笑,又抿了一口苦澀的茶水。
玉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王四姑娘的丫鬟,她與另一位宮女候在不遠處,時刻注意着這邊的情況。
不過這兒隻要不高聲說話,那兒肯定也聽不到。
玉潔伸手,将兩人面前剩餘的茶水倒入水缸:“這茶涼了,我與姐姐再沏一杯。”
王四姑娘連忙攔了玉潔的手:“不勞縣主動手了,讓我來吧。”
“那就勞煩姐姐了,”玉潔也不強求,道,“我不擅茶道,能讓姐姐教我開開眼,也能獲益良多呢!”
王四姑娘叫她吹捧得飄飄然的,也不藏私,與她說了一通自己的見解。
玉潔聽得一愣一愣的,見王四姑娘動作确實比自己多了幾分從容,誇獎的話沒有重樣的,王四姑娘越發得意起來。
“說來,王大姑娘的親事的确與衆不同呢!”玉潔冷不丁道。
王四姑娘沒有反應過來:“哪有什麼與衆不同?世家姑娘說親,不就那麼一個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