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柬被退了回來。”
“她去溫作影哪裡了?”
章芙蓉放下手中的?珥珰,皺眉看向鏡中倒映的丫鬟小花。
小花急忙上前拿起梳子,邊替她梳頭邊說,“也沒去,似是王府有事,請辭了幾天。”
章芙蓉這才舒展眉頭,喉嚨裡含糊應了一聲,繼續挑選起面前琳琅的珥珰。
“姑娘,過兩天就是蹴鞠大賽了,若真被她奪得魁首,到時候咱們的對手必定更多,那豈不是更難搶名額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章芙蓉再次煩躁地将珥珰砸在桌上,起身踱步至窗邊,“可那宋元落是個軟硬不吃的,我進一步她退一步,我稍微不那麼殷勤一點了就又傳出她和溫作影吃茶的消息,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麼!”
“會不會是嫌棄我們給的銀子不夠多?畢竟她就是一個丫鬟出身,除了錢還會貪什麼。”
“隻想要錢倒還好辦,就是不知道溫作影那邊給出了什麼籌碼。”章芙蓉攥着手帕,看了眼忙着收拾梳妝台的小花,煩躁道:“别做那沒用的了,你再去打聽打聽。”
“喏。”小花立刻曲身行了個禮,不過退到門口時卻是猶豫片刻,又遲疑着走回到章芙蓉身邊,“姑娘,我倒是從小丫鬟那裡聽來了一些消息,就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廢話什麼?”
“欸,據說…溫作影那邊好像說了一些莫先生的事情,宋司監很感興趣。”
“老師?”章芙蓉的眉頭再次擰起,沉默片刻後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喏。”
小花急忙再次行禮,随後便匆匆退出了章芙蓉的卧房。隻是剛離開卧房在回廊走了幾步,就迎面撞上一個身高體胖的粗使丫鬟。
“花姐姐,我正想去找您呐,我表妹又給了我些家鄉特産。”那粗使丫鬟說着将一包蜜餞遞了過去,面上滿是憨厚讨好的笑容。
小花也沒跟她客氣,道謝接過後又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小九,你表妹在溫娘子那兒的活計怎麼樣?”
“哎别提了,昨兒個又哭哭啼啼過來求我。哎喲,那小手被打得都發青了,我那苦命的妹妹啊~”小九說着眼淚又落了下來,音調凄涼至極,讓人聽着就難過。
小花也跟着歎了口氣,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她那消息若真可靠,我一定求咱們姑娘把她買過來。”
“花姐姐放心,一定可靠,我表妹可是親耳偷聽到的。”
“讓她繼續聽,另外記住了,此事不可聲張。”
“欸。”小九應了一聲,見小花着急忙慌地要走,十分殷勤地又跟着喊了一句,“花姐姐慢走。”
等人徹底沒影了,他才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随着一陣骨頭咔嚓聲,他的褲腿衣袖便縮了一大截。緊接着又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背,九尾的嘴角這才露出一抹滿意的譏笑。
随着黎簌簌帶人大鬧蹴鞠場的消息在書院傳開,宋元落的第二個計劃便也正式啟動了。
她以選拔第二年蹴鞠隊員的名義私下接觸了道雀案的幾個嫌疑人,進行各種程度的套話後,終于将突破口鎖定在這殿中試禦史之女章芙蓉和禮部侍郎之女溫作影身上。
此二人明面上都是黎簌簌的好友,不過和整天跟着黎簌簌的狗腿子不同,她們兩人父親在朝中都有一定人脈和地位,所以平日也可以和黎簌簌同坐一張席。
可哪怕她們無論容貌德行還是身世都與黎簌簌旗鼓相當,因為黎家與肅文二王走得近,她們就永遠隻能做黎簌簌身邊的背景闆,永遠無法越過她被别人先看見。
又有誰會甘心呢?
于是宋元落那結滿果實的橄榄枝就這樣遞了過去——她聲稱有信心拿下今年的蹴鞠大賽魁首,以此證明自己實力。屆時她會将一人從隊伍中踢出,讓選中的人入隊參加第二年的蹴鞠大賽。
這個人不需要訓練也不需要會踢球,隻需要蹴鞠大賽當日在場上跑幾步,就可以光明正大享受其他七人帶來的光榮勝利。而這勝利,是踩在黎簌簌頭上的。
無論是章芙蓉還是溫作影,很快就被宋元落的隻言片語“引誘”了。
于是就在昨天,宋元落從溫作影那裡要到了宋元落想要的——道雀和她平日關系往來最密切的師長莫問近兩年所有的書信往來。
崇禮書院的師長雖然隻授堂課,但每個人私下都會收幾個天賦極佳的嫡傳弟子。
不光是在崇禮,這在大虞的書院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雖然對其他學子來說不太公平,但依靠這種風俗卻很好發展了人才,在大虞的朝堂,幾乎每個官員都有一位令他受益終身的老師。
而莫問所收的嫡傳弟子如今尚在書院的僅有兩人,一人是溫作影,另一人便是章芙蓉。至于道雀,他過去雖十分想收她為弟子,卻一直為他拒絕。
不止莫問,學院裡包括山長在内的師長幾乎都向道雀抛出過橄榄枝,卻皆被她拒絕了。
至于原因,她隻說書院外已有老師,至于那個老師是誰,誰也不知道。
……
“我也是把她那些未公開的書信和著作給魏王看過後才知道,道雀之才遠不在于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