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禮書院司監書房,宋元落給尉遲硯講着這幾日的發現,“魏王說,道雀若能入仕,不出五年定能成為大虞第一個女宰相。”
“五年?慕老頭做宰相的時候怕是都有四五十歲了吧。”尉遲硯瞪着眼珠子,一臉的不信服。
“……慕相今年也隻有五十有餘。”
“咦?是嗎?”尉遲硯眨了眨眼,“不管,總之他當宰相的時候已經很老了。道雀才幾歲啊,不是我說,蕭滐那貨的話你也信?”
宋元落有些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小侯爺,委婉些說你對朝堂的了解稱得上無知如三歲孩童。”
“……這麼委婉嗎?”
宋元落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專心地用手指描着桌上地圖上的路線。
但尉遲硯哪是能就此安靜的性子,很不服氣地再次觍臉湊上,“就算我不懂,他一個整天煉丹的難道就能比我懂?”
宋元落的手指一頓,幾秒後才繼續動作,“他再不問世事,總有那麼幾個門生。”
“是嗎?”尉遲硯倒是容易被說服,心知自己對朝堂之事的愚鈍,又見這個說法也不算輸給蕭滐,哼哼唧唧算是認同了。
宋元落生怕他繼續鑽牛角尖,當即轉開話題,“我原先不知這崇禮書院司丞的份量,聽那門生解釋後才清楚。”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手擡頭看向尉遲硯,“崇禮書院的職務和國子監一樣,在位兩年後若能通過殿試,即可直接進入六部。也難怪黎簌簌會對這司丞一職如此上心。”
“她想當司丞才不是想進入六部。就她那死樣,能做兩年?她分明隻是想在出嫁前混個官職,讓她日後更容易得到一品诰命夫人的封賞。”尉遲硯冷哼一聲,言語間盡是鄙夷。
不過這話,宋元落倒也認同。于是她也低頭冷笑了一聲,片刻後悶聲道:“道雀生前想必是刻意藏拙了。她那日若真能順利得到司丞之位,大虞朝廷未來的局面,怕未可知。”
一個女宰相,能改變的不隻是她自己的命運,是大虞千千萬萬試圖靠學識改變自己人生的女子的命運。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九尾推門而入,“馬車準備好了。”
“章芙蓉那邊怎麼說?”
“鈎子已經放出去了,就等魚兒咬餌了。”
“好。”宋元落笑了笑,“那麼小侯爺,我們出發吧。”
尉遲硯當即興奮地一躍而起,将一直無聊把玩的匕首塞回腰間,殷勤地接過宋元落手中的地圖。
“一個溫作影套出了一堆書信,小落落,你說章芙蓉那邊會給我們什麼好東西?”
“是啊,會釣上什麼好東西呢……怕是要等我們從鬼市回來後才能知道了。”宋元落說着停住了腳步,朝遠處站着的柳奈落點了點頭後便同九尾先行離開了。
柳奈落是來找尉遲硯的。
後一日就是她們同黎簌簌的比拼了,而再一日,便是蹴鞠大賽了。
自重回皇城司之後尉遲硯就一直很忙,若不是如今和宋元落在同一處,柳奈落怕是沒什麼機會能見到尉遲硯。而像蹴鞠這種遊戲,尉遲硯向來是沒有興趣參加的。
但她還是想要問一問。
“阿硯,你們要走了嗎?”
“嗯,銀子夠用嗎?”
“夠用的,姨母之前給我的嫁,嫁妝還有不少。”
“嫁妝你就留着,錢不夠了就讓人去問小夾子拿。”尉遲硯說着從懷裡掏出自己的錢袋塞到她懷裡,“想你姨母了就讓小夾子給你去送,有人欺負你了也記得跟他說。”
“放心吧,有元落娘子在,沒人欺負我的。”
“行,那我走了。”尉遲硯說着咧嘴一笑,邊往外快步走邊擺手喊,“蹴鞠大賽好好踢,若來得及趕回來我來給你加油。”
“好。”柳奈落神情一怔,很快展顔笑着大聲應道。小碎步又緊跟着上前幾步,終究還是沒忍住喊住了他,“阿硯。”
“嗯?”
“你查案注意安全。”
尉遲硯便也咧嘴笑彎了眼,轉身後舉起手用力擺了擺,便意氣風發地大踏步離開了。
“我等你回來。”心心念念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柳奈落這才收回了前傾的身子,嘴裡喃喃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