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柳祯煦這才又激動起來。
謝從安點頭,“嗯。且不說這世上男子追求女子的套路,隻說世家子女之間的日常客套來往,以她的身份還有什麼是不清楚沒見過的。你要照做也無甚不妥,可總得有點自己的心思不是。如若不然,追求者是你或是旁人又有何不同?人世廣闊,花花草草的那麼多,又何必一定就要是你配她呢?”
柳祯煦一時被激起了性子,生氣道:“你這話便說的不對了。這世間花草再多,哪還有第二個如意公子!”
“可這世間也無第二個盧英啊?大家不還都是隻有手上這一副牌,難道誰還比誰高貴了,當真有着兩個魂魄不成?”謝從安避開對面掃來的眼神,邊說邊去晃懷裡擺弄着瑪瑙牌的傾月,“是不是呢月亮?”
傾月正是專注,被她一問,懵懵懂懂的眨着眼睛去看對面陪玩的鄭合宜。隻見他對着桌上的那盞燈默默無聲的看着,便也歪着腦袋不吭聲。
謝從安朝對面掃了一眼,轉朝柳祯煦道:“你将腦筋換一換。”
“什麼意思?”柳祯煦瞪着一雙眼睛幾步走了過來,隻怕漏聽了她的話。
謝從安琢磨道:“你既說她聰明,便知道要多用心思才行。”
“也就是說……套路不可用!”
看着柳祯煦皺眉一拳砸在掌心,惹起她一聲輕笑,“不是,不是,不是。”
謝從安捂着肚子,突然笑得止不住,旁邊的月亮歪頭看着,忽然也跟着哈哈笑了起來。
眼見着柳祯煦被笑的有些惱了她才揉着肚子道:“你們這些直男真是好笑。”
已經習慣了她胡亂造詞的柳祯煦忿忿然的轉對鄭合宜嘀咕道:“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話。如之兄也不幫我。”
“他是我夫君,幫你算是什麼意思?”謝從安一句怼了過去,“且你我又不是敵人,還是說,你将我當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身份?”
這話說的有些危險,柳祯煦連忙示弱道:“顔姑娘,鄭夫人,你便快些幫幫我吧。”
謝從安被他調起了玩心,老神在在的端起了架子,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須,壓低了嗓音道:“套路嘛,還是要有的。畢竟自古套路得人心。你不分由頭的這般哄着慣着,她自然是高興的。不過這種事,關鍵的時候用上一兩次就好,若總是這般,太沒意思。聰明人好在聰明,壞也壞在聰明。因為聰明,就容易看得透,也容易疲累、不耐煩,多幾次也就懶得同你敷衍了。這話可能聽得明白?”
鄭合宜突然接過話來,“昔日聖人陪高皇祖弈棋,衆人皆知弄藝不能太過,可若隻是一昧的忍讓作假,長輩自會覺得乏味。所以聖人用盡心思,有進有退,将棋盤上的厮殺做足了驚險,連觀棋記錄者亦為之驚歎連連。夫人的意思是說,如這般的事情做出來才算是好。高皇祖自然知道是聖人在做戲忍讓,亦會默許了他在此間用的手段,甚至對他喜愛更多。”
“難怪!”柳祯煦連聲驚歎,“我隻聽聞高皇祖對聖人總有偏愛,臨别不忘,這才縱的他……原是如此!”
謝從安沒好氣的瞥去一眼,“好端端地,正說要如何追女孩子,怎麼又談起政治來。”
柳祯煦見無端牽扯了鄭合宜,忙得過來與她行禮,“夫人教訓的是。我已明白些了。”想了想道:“比如我每日都送她花,那就要細心琢磨什麼樣的花她會喜歡,而不是别人喜歡什麼,外頭流行什麼就給她什麼。總之是要琢磨她的心思,要讓她覺得滿意才行。”
“如此甚好。”謝從安點頭又道:“但也不能失了自己。”見柳祯煦突然愣住,便笑了起來,提醒他道:“這話也是你自己說的,‘這世間隻得一個如意公子’,自然要是如意公子的行事作風。如若不然,你與他人何異?”見他默默思索點頭,繼續道:“……還有,套路也是可以套路,但也要真心些。……就比如,你也不是不能送她外頭流行的東西,但隻要能将這話說明白了,便是錦上添花的妙處。就以你常送的花朵為例,便可以借着新的花朵傾訴衷腸,告訴她要時時刻刻将你記在心裡。往後讓她看見花就想起你。你若是個愛新鮮的性子,便努力做到讓她一見到外頭流行的東西就都會想起你。往後就算被她看穿了心思,便說自己見到那些與她性子相似的好東西,也會第一個記起她來,所以就想她也這般記得自己……”
“妙啊!”柳祯煦驚歎着拍手道:“你果然是個好軍師!松哥誠不欺我!”
話到後半,謝從安翹着的嘴角瞬間掉了下來,卻依然避着鄭合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