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霏霏摸摸自己頭上綁的一圈紗布,違心道,“不用了,你們忙你們的吧,我有人照顧。”
鐘佳媛狐疑,“誰?”
王霏霏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時予眠,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說,“我恩師,來Y城有事順便看我。”
是老師,聽起來比較靠譜。鐘佳媛放下心來,叮囑道,“别太麻煩人家,爸爸媽媽忙完就回來了,讓你爸和你說兩句話,他在旁邊急死了。”
王霏霏又和她爸唠了會,挂了電話,時予眠問她,“我什麼時候成了你恩師?”
王霏霏振振有詞,“為人師表有師德,我要是不這樣說,我爸媽就要飛回來看我了。”
她看向時予眠,“你等會兒就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我覺得你不可以。”時予眠看了一眼王霏霏纏的跟粽子一樣的腦袋,又喂了一口粥堵住王霏霏的嘴,“你還是安穩點,好好養傷吧。”
王霏霏很感動,“時予眠,你現在真成我恩師了。大恩大德何以為報,要不然我給你唱首歌吧。”
“不用你回報,你吃飯别扭就行。”時予眠抽紙,順手抹了把王霏霏的嘴,像照顧小孩兒,又覺得王霏霏其實跟小孩兒也差不了多少。
王霏霏老實了一會,終于想起來問她怎麼在這裡。
這件事說來話長,最應該感謝的是王霏霏的女高音,驚得鳥雀四散,生怕别人不知道這裡出了一場慘案,連那位耳背的老大爺都聽得一清二楚。
王霏霏人還沒被拖進麻袋,就被趕來的熱心群衆圍觀。作為王霏霏最近聯系人裡面的第一位,時予眠接到電話後提心吊膽,上午人還活蹦亂跳,下午就頭破血流,怎麼感覺王霏霏這麼倒黴?
不是在火拼就是在火拼的路上,難道她在上演精武門?
“以後沒事不要走沒監控的小路,知道嗎?”
出了這檔子事,王霏霏很挫敗,“我記得我們家門那一塊治安挺好的,光天化日還敢有人犯罪,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時予眠喂完粥,剛想讓王霏霏躺下來休息,她就戳戳她,讓她拿鏡子來。
“你不是有手機嗎?用手機相機看。”
王霏霏很不滿,“我不要,前置鏡頭會變形,你幫我把鏡子拿來好不好?”
還挺臭美。時予眠無語,去一邊給她拿了一面鏡子。
王霏霏對着鏡子左右看了看,然後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紗布,“還好沒破相。”
時予眠抱臂,“要不要給你紗布系成蝴蝶結?”
“可以嗎?”王霏霏真的敢要,她滿眼星星地指着頭頂,“我想要米妮那種大的蝴蝶結,可以頂在頭頂,然後你能幫我拍個照嗎?我要發個朋友圈,感覺自己酷斃了!”
時予眠疑惑,“哪裡酷?”
王霏霏十指緊扣,一臉向往,“這是一種兼具殺伐與柔弱的破碎美。”說着又用不信任的目光看時予眠,“你不是搞攝影的嗎?這麼有美感的構圖你居然想象不出來?”
時予眠不敢苟同,她沒收了王霏霏的鏡子和手機,警告她,“病号應該多睡覺,現在你可以繼續睡了。”
可惡的時予眠,如此行雲流水的動作,王霏霏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就已經被她放倒。
王霏霏扭頭,看時予眠給她掖被窩,“那你睡哪?”
時予眠指指旁邊的行軍床,“将就對付一晚。”
王霏霏瞥了一眼那張床,這麼小,又瞥了一眼時予眠,長胳膊長腿長身高,這怎麼塞得下。
“回去吧,我不需要人守夜。”
“現在一刻不看着你,我就沒法安心。”
又一次拒絕,時予眠已經關燈,隻剩下床頭微弱的小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黑暗中隐隐約約能看見她的輪廓,她摸摸她的臉,輕聲道,“晚安。”
時予眠和衣而眠,長腿屈着,那副樣子落在有心人眼裡簡直天可憐見。
王霏霏轉過臉,嘗試睡覺,閉上眼,時予眠堪稱憋屈的睡姿再一次浮現眼前,再睜開,眼前明明一片漆黑。
王霏霏懂了,原來是自己的良心過不去。
如果這是别的女的,善良如她一定想都不用想就邀請她一起上床睡,偏偏這是時予眠,是和她有過肌膚之親魚水之歡的時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