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巴克聳肩,拿着自己做好的培根三明治放到茶幾上,“大概就是你在想念兒子,相信他還活着。”
“是啊……”歐文仰頭靠在沙發上,“隻有我相信,他還活着。因為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嘿,歐文。”巴克忍不住張開手抱住這個現在有些脆弱的男人,笨拙地安慰,“你不能這樣。”
“不,巴克,”歐文睜開眼睛,看着這個和自己孩子年歲相仿的男孩,他又閉上眼。
或許酒精,又或許是代償吧,歐文想,他突然想要和對方說說當年自己是有多麼的過分,是有多麼的對不起自己的孩子。
“巴克,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歐文搖頭,“我甚至沒有資格當父親。”
“不,歐文,”巴克對這個十分不贊同,“你是一個好父親,我知道,你把我當成你的孩子,你在教導我、鼓勵我,讓我尋找自己的路,你是一個好父親。”
“不……那是現在。”歐文拍了拍巴克的後背,“因為我在反省,所以,我現在才會是這個樣子。”
巴克看着歐文的狀态,他有些痛恨自己的笨拙,不知道該如何讓歐文振作起來。
“巴克,你願意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巴克身子坐直,“歐文,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成為你的聽衆。”
“謝謝你,孩子……”
歐文的記憶回到了2001年,那個滿是黑暗沒有希望的年份。
9/11之後,歐文忙于照顧犧牲隊友們的家人,忙于重新組建消防站,忙于在災後的其他救援行動,忙于……
忙于一切,除了與家庭有關的事情。
而那一年,格溫妮絲,他的妻子,同樣在忙碌,9月份之前,他在忙碌律師事務所的業務拓展,9/11之後,她開始解決消防局的各種保險問題,幫助歐文給那些犧牲的消防員家屬,以及因此傷殘的消防員們争取更多的補償。
那之後她的律所一炮而紅,為了事業更加繁忙,同樣顧不上家庭。
有時候,格溫會告訴歐文第二天輪班之後要去接孩子,歐文會忘記。有時候,歐文會給格溫挂電話說自己有急事照顧犧牲者的家人,沒辦法送孩子上學,在律所熬了一夜的格溫同樣趕不回來。
他們因此争吵,後來他們請了一位保姆,但是保姆并不能24*7地陪伴孩子,孩子需要的是父母。
在這個過程中,泰勒學會了自己一個人上下學,學會了踩着凳子給自己沖一份麥片當做早/晚飯,甚至學會了如何在擁擠的人群中擠地鐵。
那之後,泰勒的生日到了,格溫特地提前幾天和歐文說好了日子,隻是歐文又爽約了,格溫在泰勒的生日當天,在家中,和歐文大吵了一架,然後摔門而去。
歐文擔心犧牲隊友們的家人,囑咐留在房間中的泰勒一句,也離開了家。
然後,等第二天再回家的時候,泰勒不見了。
格溫發瘋似地尋找泰勒的蹤迹,歐文的人分成了幾份,一方面要照顧那些犧牲戰友的親人,要照顧傷殘戰友,一方面要重建消防站。
一方面,他還要找到兒子。
警方最後找到了偷走泰勒的嫌疑車輛,車輛沉在海中,裡面還有一具半的成年人屍體,以及泰勒的小背包。
警方懷疑是拐走泰勒後遭遇了車禍被撞入海中,肇事逃逸的司機已經抓到,但是對方酗酒成瘾,根本沒辦法給出有用的信息。
最後,警方隻能以泰勒·斯特蘭德身亡作為結案。
車子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海水泡爛,但是在泰勒的小背包裡,他們找到了一幅保存還算完好的畫,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是一張一家三口開心的全家福。
歐文和格溫在看到這些的時候,都崩潰了。
格溫瘋狂地撕咬歐文,讓歐文還她的兒子,歐文呆立在原地。
“歐文·斯特蘭德,我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你,因為你,讓我們這個家走到這個地步!”離開前,格溫留下了這句話。
那之後,他再也沒見過對方。
對方委托律師和他離婚,沒有财産分割,歐文隻留下了有兒子痕迹的房子,其他的一切都交給了格溫。
離婚後,歐文就住在了新建的消防站内,忙于工作,忙于安撫其他人,仿佛隻要這樣,他就沒有問題。
最後是他新招納的消防員,向上級舉報了歐文·斯特蘭德的狀态異常,要求進行評估治療。
他才開始進行心理幹預,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
“一年的時間,”歐文閉着眼睛,聲音歎息,“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才重新回到工作中,平衡了生活和工作。”
“你就……”巴克猶豫着,問出了他的問題,“沒有想再找找泰勒?”
歐文苦笑,“沒辦法,警方已經認定孩子身亡,屍體找不到是因為流入了海中,我也隻能将自己的DNA錄入網絡,期待有一天,他能通過這個找到我。”
“那……泰勒的母親,她現在怎麼樣?”
“恩佐,她現在的丈夫,以前是她律所的合夥人。”歐文吐出口氣,“他帶着格溫離開了紐約,大概3年後,才重新回來,然後他們結婚了,現在孩子也4歲了,是很可愛的孩子。”
“她……沒有繼續找泰勒嗎?”巴克皺眉,似乎有些不理解。
歐文看了眼巴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孩子,你不明白,她花了這麼多年才忘掉喪子之痛,如果讓她堅信兒子還活着,她會瘋的。”
“可是……好吧,我不理解。”巴克聳肩,坦誠自己真的不明白這些事情。
“恩佐告訴我,嗯沒錯我們兩人是有聯系的,每年泰勒生日的時候,她都會帶着喬納,他們的孩子,看泰勒小時候的照片,告訴喬納他還有一個哥哥。”
歐文歎氣,“我們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思念泰勒,忏悔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