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望着戚聞說了聲“謝謝”,戚聞沒有應聲,也沒什麼其他反應。
江奕來過司家幾次,知道這個少年慣常如此沉默,也知道他是司家極為特殊的存在。
管家聽見動靜趕來詢問:“江先生沒事吧?”
江奕笑得很讨人喜歡:“我沒事,隻是衣服袖子弄髒了一點,好像有點濕,可能是雨天的關系。”
“真是抱歉,是我的失職,我馬上讓人清理幹淨。”
這時,戚聞忽然開口道:“吳叔,我來吧。”
吳管家為難了一下,還是應允了:“那就麻煩阿聞少爺了,需要幫忙您随時叫我。”
小插曲鬧不出大動靜,江奕準備上樓。
和他擦身而過時,戚聞腦海裡蹦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司瑜這樣的人,居然會喜歡這種小意溫柔的。
真的喜歡嗎?
他覺得司瑜不會喜歡。
戚聞望着江奕一步步上三樓,走進那扇門,然後關上。
他則是抱着雙手靠在樓梯轉彎處,手指打着節拍,像在等待什麼。
不多時,樓上忽然爆發出一陣混亂的動靜。
戚聞站在原地,一副局外人的樣子,冷眼看向虛空。
緊跟着是江奕哭着求饒的聲音:“司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沒有……”
“滾!滾出去!”司瑜的聲音聽上去很憤怒,悶悶的聲音忽然變得敞亮了些,大概是房門被人打開了,“戚聞!”
得到指令,戚聞的手指終于停止敲打,飛身向上,長腿一次躍過幾步台階,不肖多時便抵達了司瑜的房間。
“司先生。”
“把他帶出去!”司瑜語氣很急,似乎一秒都無法忍受和江奕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江奕眼睛哭得紅紅的,看上去真像一隻被抛棄的濕漉漉的小兔子:“司先生,我真的沒有和别人……我也不知道玫瑰香水的味道是哪裡來的……”
“關我什麼事?你不知道我最讨厭的就是玫瑰的味道麼?”司瑜的冷漠在這一刻顯露無疑,他是個絕對的自我中心主義者。
司瑜又在催促:“戚聞,你還在等什麼?”
戚聞在江奕面前蹲下,同他平視,試圖把他扶起來,說:“跟我來吧。”
臨走時,江奕回頭看了一眼樓上那扇緊閉的門:“以後大概沒有機會再來了。”
戚聞把傘遞給他。
“謝謝。”
戚聞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必。”
少年的聲音已然蛻變得非常成熟,江奕愣了很久,随後轉身撐傘走進雨裡,和這座莊園漸行漸遠。
戚聞完成任務,然後轉身上樓複命,司瑜雙腿懸空坐在了露台上。
“人走了?”
“走了。”
看得出來,司瑜現在煩躁的情緒已經達到了頂峰。大概被氣得不輕,胸口大喘氣似的起起伏伏,浴袍幾乎要完全散開,皮膚相較之前更是紅了個徹底,像被搗爛了得果漿汁液塗遍全身。
“今天真是操蛋。”司瑜赤着腳用力踢開空酒瓶,就連足背也變紅了。
戚聞想了一下,問:“司先生,要換一個人來麼?”
除了江奕,司瑜還有幾個“前男友”,他們每一個都對司瑜愛之入骨,死心塌地,相信他們一定很樂意來幫忙。
經戚聞這麼一提,司瑜也想到了那些人,每一個模樣都是頂好的,幹淨,長得也符心意,隻是……他對着這些人好像沒什麼欲望。
原以為是沒了新鮮感,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麼回事。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外人看來叫溫順,于他看來就是無趣。
“不要,好沒意思。”司瑜低聲道,“你出去吧。”
戚聞的目光頓時凝住,那種寂寥感又上來了。司瑜背對着奢華的莊園,面朝沉重的夜色,仿佛孑然一身。
戚聞心裡有團奇怪的知覺動了動,這一刻司瑜什麼都有了,又好像沒什麼能留得住他。
于是破天荒地多嘴問了一句:“那司先生覺得什麼有意思?”
有意思?
司瑜想了想,唯一讓他覺得有趣的,有趣的……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了戚聞身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戚聞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肩膀也很寬。
司瑜不記得戚聞那被他害死的雙親長得什麼樣,但可以肯定的是,戚聞英俊的好相貌一定遺傳自他們當中的某個人,又或者是祖父祖母,誰知道。
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戚聞的眼睛裡有兩團仇恨的火焰,像是恨不能沖上來把他撕碎。
就是那雙眼睛,讓司瑜興奮了起來,不夾帶一絲情欲,卻勝過任何一次高潮。
最原始,純粹的征服。
他忽然跳下露台,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朝戚聞招了招手。
“戚聞,過來。”
戚聞走過去。
“司先生有什麼吩咐。”
司瑜明明擡着頭仰視看他,卻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語氣:“蹲下,幫我。”
戚聞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沒聽清:“什麼?”
“啧。”司瑜不太高興,他今晚已經很沒耐心了,“你已經十八歲了,這種事還用我教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