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一心隻顧着許宣的傷勢,心緒紛亂,隻怕處置不當又會犯錯。想起葉素問讓她喝下的那碗藥,她雖然醒悟,但骨子裡還是忠誠于先帝…紫宣曾說過,隻要做惡之人還有一絲善念,就不該濫下殺手,如今她的同僚都已被正法…
這是暗處…明面上,她還是醫藥閣的人,若是貿然處置,隻怕堵不上九重天衆人的嘴。有了!白夭夭讓素心端着那下了緻幻藥的湯碗出去,“把這個交給她,讓天罡衛押下去,寫下供詞,等相公醒來看過之後再行定罪處置。”
“俞。”
許宣睡得頭昏腦脹,加上身上被人一砸,緩緩睜開眼去,原來是娘子!她這是守了自己多久啊?許宣伸出手用指背在她臉頰上輕輕滑了滑,幫她收攏零亂的發絲,,溫聲道:“夭夭?困了就躺下睡一會兒吧?”
“你醒了…”白夭夭擰幹帕子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細汗,扶他起身靠在床頭,把事先煎好的藥端過來喂他。
許宣搖搖頭,看着黑乎乎的湯藥隻覺得心裡發苦,“我還不想喝,娘子,我餓了。”
“是我糊塗了,相公想吃什麼,我去做。”白夭夭手搭上他的脈,臉色松下來…餘毒已清,接下來就是按照青帝說得,好生休養最為重要了!
許宣抓住她的手,下唇輕輕向上抿起,看着夭夭的一雙眼,很是認真道:“想吃一碗熱騰騰的面。”
“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看我…差點兒給忘記了…”白夭夭拍拍腦袋,顧不上梳妝快步跑去小廚房和面。
悫雲殿
“已經查明,是葉氏在天後的湯藥中下了緻幻的藥物,引天後前往碧海樓中,其餘刺客埋伏在其中,待天後一到即行刺殺,”司律閣掌事站在下首,呈上供詞又解釋了半天,先帝已逝,他的名聲不能有損,“葉素問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隻求速死。”
“那你說,他們刺殺天後,動機為何?”
“和斬荒逆黨勾結。葉素問畢竟是您親自賜名且調入醫藥閣的,此事還望天帝三思。” 這或許不是天帝最想要的答案,卻是最合适的答案。
許宣背過身去,雙手負在身後,這哪裡是顧他的名聲,等不及把先帝摘出去才是要緊吧?不過…眼下也隻能如此了,“逆雲和蝶蔓已經伏法,不必再提那些刺客,葉氏在此案中隻有一條罪名。此事再追查下去也隻會讓人心不甯,天後的意思我明白,我免了葉氏的死罪是希望她活着好好地替那九個人贖罪,這是天後賜她的金玉镯,給她戴上之後送去凡間吧,讓她好自為之。”
“是,臣遵旨。”就是留了葉氏一條性命…比起之前那一位,仁慈了些…九重天迎來的,會是一位仁君。
不久後,天罡衛便去天牢宣旨,葉氏屢次在配藥上被人鑽了空子,為人利用,不堪大用,罷去職位,貶下凡間,永世不得回天。
白夭夭站在窗前,看着人間的方向,或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隻希望她到凡間後能擺脫過往,重新做人。“素心,你說葉女醫會不會怪我…她在九重天上本來可以做一個女官,相公欣賞她,将來前途無量…我…我也辜負了相公的一片心意…”
“有些事情本就難說,她效忠于天帝,揪出内奸是分内之事,而娘娘的死活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内,她還有舊主,命如此,能有此下場若換了尋常人燒高香都來不及。”素心看到白夭夭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免為她擔憂。
你活着,他就有軟肋,永遠都不可能斷情絕欲…
從古至今,為求博愛衆生,天帝都是服下了無草,斷情絕愛…她是不是真的不該活着…
白夭夭站在窗前,苦思良久…
縱然不舍,婚期将至,許宣親自送夭夭去了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