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瀛的母族?
宋域錯愕地眨眨眼,他隻知道沈瀛是陸山河的私生子,已故前外交部部長陸裴中的弟弟,但沒有人與他講過有關沈瀛母親的事情,就連沈瀛自己也從未提及過半個字。
如果不是督察組的到來,他甚至一輩子連沈瀛的父親是誰都不會知道。
精緻的茶杯擋住沈搖日的唇,但擋不住她眼角眉梢裡走漏出的笑意,她的眼睛鎖住沈瀛的身體,見他遲遲不語,又步步緊逼道:“我是不在乎蠱蟲什麼時候能被我破解,就算是到我死的時候也沒關系,反正龍王骨在我手上,本家人也不敢動我分毫,但是吧……”
她的視線緩緩移動至宋域的眼睛上,“宋先生的眼睛似乎等不了太久,除非他不想活了。”
宋域冷笑,“呵,我怎麼知道你手裡的龍王骨是不是真的?萬一你拿一根假的骨頭來糊弄我怎麼辦?”
沈搖日不緊不慢地放下手裡的茶杯,唇邊笑意不減,“宋先生,你現在隻能相信我,我知道你正在要人幫你找龍王骨,我不阻攔你,因為我相信他們隻會無功而返。”
宋域捏了捏口袋裡的手機,“……”
沈搖日推開軟椅站起身,似乎非常享受現在這種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心情愉悅地說:“沈先生,這段時間還請在我這裡暫住吧,考慮考慮是否願意與我合作。”
說完,她腳步輕盈地走出去。
偌大的會議室裡,挂在牆壁上的古典機械時鐘勻速向前,僅剩宋域與沈瀛二人在兩杯深紅如血的洛神花茶的面前坐着。
宋域摸出手機,點開一個人的對話框,手指飛速在屏幕上戳。
【宋域:還沒有龍王骨的消息嗎?】
幾秒鐘後,屏幕上彈出一條新信息。
【X:沒有。不過有個古生物學家表示世界上确實存在龍王骨這一種東西,他在古籍上見過,但是那種生物很早就滅絕了,至今也沒有聽說過誰又發現過它。】
眼下,似乎隻能求着沈搖日了。
宋域悄悄地歎息一聲,關掉屏幕,把手機藏進口袋裡。
沈瀛默默觀察着宋域的動作,從他臉上藏不住的失落裡明白他派去尋找的人一無所獲,鄭重地開口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宋域笑一下,“我相信你。”
“咔嚓”一聲,沈思念推門而入,眼睛刮過正在談話的兩人,面無表情地說:“跟我來吧,首領要我帶你們去看看你們自己的房間。”
不等屋内的兩人擡起屁股,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雙手環胸,快步朝着外面走。
宋域努努嘴,“小兔崽子還挺拽,小時候絕對染過黃毛。”
沈瀛沒有搭理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宋域也站起來,他非常自然地扶住宋域的手臂,帶着他追上沈思念停在轉角處等待得不耐煩的身影。
“真墨迹。”沈思念見兩人緩緩走過來,嘟囔一句,轉身繼續向前走。
宋域若有所思地凝視沈思念悶悶不樂的背影,有個疑惑在他心裡轉了很久,想了想,還是憋不住問:“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不記得了。”沈瀛淡淡地說着,覺得這個非常不負責任的回答總是在某些問題上無懈可擊。
宋域磨磨牙,好恨凡夫俗子沒有讀心術,竟然拿沈瀛沒有任何辦法。
中午吃飯時沒有見到沈搖日,就連沈思念的影子也沒看見,直到夕陽西下時,一輛路虎攬勝開進别墅的停車場裡,車熄了火,駕駛座的門内鑽出沈搖日的身影。
沈搖日還是上午的那一身打扮,渾身上下都寫着“姐很有錢,快來搶劫”的文字,她正準備進門時,餘光瞥見坐在陽光房裡眺望绯紅晚霞的宋域,眉尾一挑,停頓住的腳尖轉向宋域的位置。
宋域被沈搖日腦袋上的黃金簪子晃了眼,下意識地眯了眯,注視着那道貴氣逼人的模糊身影逐漸靠近,似笑非笑地問:“領導下班了?”
“說什麼廢話?我如果不是下班了,你能在這裡看見我?”沈搖日一邊調侃,一邊坐在宋域對面的藤椅裡。
宋域說:“這不是和你沒什麼話可以說嗎?”
沈搖日笑道:“也對……關于我的條件,沈瀛考慮的怎麼樣了?”
宋域一聳肩,“不知道,我正愁沒有讀心術呢。”
“你想讀沈瀛的心?”
“你不也想讀嗎?”
沈搖日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地眯眼笑道:“我猜你是不是想知道有關沈瀛母族的事情?連盤總覺得他必定對你知無不言,什麼秘密都沒有,但我與他們的想法恰恰相反,覺得他應該沒有告訴過你什麼事情。”
宋域像個大爺似的向後一仰,脊背抵在藤條編織的靠背上,毫不留情地打擊她的自信心,“凡夫俗子,你沒讀懂我的心。”
沈搖日眨眨眼,好奇地問:“哦?那你在想什麼?”
“你手底下的那個黑芝麻湯圓,究竟和沈瀛有什麼愛恨糾葛?”
“黑芝麻湯圓?你說誰?”
“沈思念啊。”
“哦,他啊……”沈搖日恍然大悟,“你看出來了?”
宋域白眼一翻,“他的火藥味就差把我炸了,我能感受不出來?”
“你去幫我勸勸沈瀛,我就告訴你其中的愛恨糾葛。”
“戳我心窩就算了,不想聽。”
沈搖日惡劣地笑起來,眼睛裡閃爍着喜聞樂見的光,“既然如此,我非要講給你聽。”
宋域嘴角抽搐幾下,無話可說。
沈搖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擺兩隻茶杯在面前,拎着托盤裡的茶壺倒茶,分一杯推向宋域,“沈思念之前并不叫這個名字,是後來跟着我來到送日時更改的。”
“我知道,沈昆玉。”
“沈瀛跟你講的?”沈搖日馬上否定了自己的話,“哦不對,應該不是他說的,應該是我那個沒有數學天分的愚蠢妹妹說的才對。”
宋域沒什麼情緒地應了一聲。
“沈瀛不是在連盤出生的孩子,在連盤找到他之前,他的母族把他藏得極好,直到後來他的母族逐漸敗落,意外洩露了他的消息,連盤才知道陸山河還有這樣一個私生子,于是沈崇明想方設法地把他接了回去,卻也隻是丢在陸氏祠堂裡不聞不問,固定給他送來三餐飯而已。”
“他就這樣像塊石頭似的過了半年,連盤突然爆發疫情,病死了幾十個人,其中就有沈思念的父母,當時沈思念好像才一歲半,名字都沒人知道,沈崇明和其他的人商量後決定把他送去福利院,但是被沈瀛阻止了,于是沈崇明就把他交給沈瀛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