瀞靈廷,夏至。
冬獅郎在睡夢中被屋外的落雨聲吵醒。
今年的夏天多雨,昨天夜間已經隐隐有些起風,估計是淩晨時分下的雨,淅淅瀝瀝一直到了早上。
冬獅郎眯起眼睛看向庭院,庭院裡積攢了許多水色,已是一片霧朦,空氣裡盡是雨的味道。
他伸了個懶腰,轉了個身,在咫尺間看到了英夏毫無防備之心的睡顔。
意識到自己的手臂還在被她枕着,冬獅郎稍稍轉了轉手臂,想把她再撈得近一些,她卻大概是覺得天氣太熱了,哼唧了幾聲往反方向滾了滾,滾出了冬獅郎的臂彎裡。
冬獅郎很無奈地坐起身來,在困意未消中戳了戳英夏的後背,說:“我們該起了,今天是朽木副隊長和阿散井副隊長的婚禮,不能遲到。”
聽到這句話,英夏才終于有些清醒了過來,低低地“嗯”了一聲,滾了回來搓了搓眼睛。
被英夏枕了一夜,手臂都快沒有知覺了。冬獅郎一邊揉着自己的手臂,一邊看着她大剌剌地呈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好一會兒才坐起身來。
院子裡細雨綿綿,空氣中雖然帶着一股燥熱的濕氣,卻是難得的甯靜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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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英夏重新回到瀞靈廷後,又過去了許多個春秋。
這幾年裡,整個十番隊隊内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了許多,十幾年如一日的冷冰冰隊長臉上也經常浮現出笑意,心情很好的樣子,雖然除了副隊長,沒人敢當面揶揄隊長,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片祥和的氣氛是因誰所賜。
星見三席居功至偉。
除卻一衆看熱鬧的隊士外,英夏本人也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與從前相比在隊裡工作的不同。
如今她算是實打實地開始辦公室戀愛了,但她和冬獅郎都不是喜歡在衆人面前彰顯愛意的類型,以至于就算全瀞靈廷皆知,他倆這感情談得仍舊是偷偷摸摸,展示出了一副難登大雅之堂的地下感,将“假正經”這三個字發揮得淋漓盡緻。
由于身份的轉變,為了不被诟病自己和冬獅郎有了特殊的關系而對工作不上心,英夏非常努力地改正了熱愛甩開文書工作的惡習,且愈發勤勉了起來。
不光是努力地處理着自己深惡痛絕的文書工作,就連帶隊也更認真了,平日裡在帶着隊員訓練時見到冬獅郎也故意要裝出一副和他不熟的樣子,隻有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才會對他露出一些本我的笑容。
冬獅郎的表面功夫也做得絲毫不遜色于她,這兩個人在大衆的視野裡,處得還不如從前那般要好,隻非常偶爾會被人捕捉到,隊長在自以為四下無人的時候面不改色地悄悄拉星見三席的小手,然後被星見三席略帶赧然地一肘頂開。
亦或者是星見三席突然地湊近隊長,把他生生逼退好幾步,臉紅心跳地伸手将她攔下,一副做賊心虛生怕被其他人瞧見的樣子。
十足的青少年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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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樣鬼鬼祟祟的相處下,英夏很快便重新習慣了身為死神的生活。
這幾年裡,屍魂界風雨不息,原以為和藍染一戰後大家終于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卻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與現世的完現術者展開激鬥,爾後滅卻師一族又突然崛起,在毫無防備之時攻進了瀞靈廷。
那場從一開始就近乎屠殺的慘烈大戰打了許久,不光是平隊士們死傷大半,隊長級死神也有幾乎半數因此殒命,就連号稱是“千年最強死神”的山本總隊長也犧牲在了這場血戰中。
英夏和冬獅郎在這場大戰中自然也是無法獨善其身。
作為十番隊長和高位席官,英夏和冬獅郎在星十字騎士團進攻屍魂界時負責守衛瀞靈廷。他們并肩禦敵,卻打得十分艱難,拼盡了全力才堪堪保住一條命。
卍解被奪、寡不敵衆,面對着這樣巨大的實力差距,英夏就這樣在自己也命懸一線的情況下,見到了被做成僵屍的冬獅郎。
時至今日,英夏想起見到被僵屍化的冬獅郎時,仍覺得心有餘悸。
那一瞬間,她的情緒全面崩潰,身體和心理上的創傷都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邊緣。
走投無路、萬念俱灰。
若非京樂隊長的勉勵,她也許再也無法振作起來。屍魂界滿目瘡痍,縱使哀痛,英夏硬是憋着一口氣,遵循着使命四面禦敵,和日世裡一起沖進了靈王宮,負隅頑抗到了最後。
好在,經過了切實的鍛煉,英夏所奪回的卍解已經達到了成熟的狀态。也好在,屍魂界方還有一位不遜于浦原喜助的偉大科學家——在涅隊長高超的技術支持下,冬獅郎順利解除了僵屍狀态。
在英夏和日世裡他們面對着巨大的對手發起群攻之時,空氣中的寒氣驟起,熟悉的冰棱将揮向英夏的鐵拳瞬間凍結,冰晶折射出光芒,英夏在本已絕望的淚眼中看到了那道重返人間的身影。
他們搭檔了數十年,英夏見證了他幾乎所有訓練的第一次成果。天象從臨、四界凍結、以及在所有冰華散盡之後,長成為成人之姿的冬獅郎。
他臉上已不見了青澀少年的影子,取之而代的是一副堅毅的表情。他用高大的身軀将英夏完好地護在身後,已然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英夏顯然沒有預料到會這麼快與長大後的冬獅郎打上照面,露出了和身邊的朽木隊長同款的愕然表情。
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冬獅郎也稍微有些不自然,他甩了甩刀,有些扭捏地說:“變得稍微老了一些……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太喜歡。”
“我可沒說我不喜歡……”
英夏小聲反駁了一句,嘟囔道:“反正再過下去,你總會是這個樣子的。”
戰後,在聽到英夏表示還是更喜歡自己身為少年的清俊模樣的時候,冬獅郎稍微有些失落,英夏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便趕快改口大力誇贊,訴說着那一刻在看到他長大後的樣子時有多驚豔。
冬獅郎相沒相信就不得而知了,但總之,他又回到了從前的少年模樣,最後的戰役也由于冬獅郎的再度出現,英夏的軍心大定,感覺身體裡又重新聚滿了力量。在衆人的齊心協力之下,滅卻師一行節節敗退,雖然打得很艱難,但總算是以勝者之姿結束了這慘烈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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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無形帝國的戰役落幕後,瀞靈廷也進行了相當漫長的時間進行戰後修複。每個番隊都受到了不同等級的破壞,明明正是用人之際,可真央靈術院的教師們為了在戰時保護學生也拼死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以至于幸存下來的從平隊士到席官,都紛紛進行了大範圍的崗位調動。
有許多在戰争中撿回了一條命但卻不能再勝任先前工作的死神們申請了調崗至真央擔任教師,也有相當一部分席官申請希望降低自己的席次。
總之,好在這場慘烈大戰落幕後,屍魂界終于迎來了相當長的一段和平時光,讓元氣大傷的瀞靈廷緩慢而有序地慢慢重建了起來。
英夏和冬獅郎原先的隊舍被毀壞得不成樣子,借着這個機會,他們終于決定結束這段如同合租一般的隊友生活,從原先的隊舍裡搬了出來。
冬獅郎的隊長之位如今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去申請了更高級的住宅,在重建工作差不多快完成時,便和英夏一起搬進了位于中央一番區的,能夠稱得上是“宅邸”的房子。
如今的護廷隊内,資曆最深、任職超過兩百年以上隊長,唯剩下了京樂隊長一人。大戰結束後,他成為了新任總隊長,原先的七番隊副隊長射場鐵左衛門也升遷為七番隊隊長。
由于卍解已經成熟,且在戰時有着出色的表現,京樂曾詢問過英夏,是否有意願接受八番隊隊長一職,英夏思考良久,想到冬獅郎日夜辛苦的樣子,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帶領一整個番隊,但隊長職位空缺的人數太多,最後,矢胴丸莉莎在京樂總隊長的感召下,從現世回到了屍魂界,補上了他升任總隊長之後的職位空缺,成為了新任的八番隊長。
但隐約聽說,莉莎也同從前的英夏一般怠惰,在整個瀞靈廷打聽如今有沒有合适(可以讓她一直偷懶)的副隊長人選,隻不過結果似乎不盡如人意,最後她還是挑選了一位看起來和她一樣懈怠的副隊長。
英夏有幸見過這位八八原副隊長一次,她看起來像是亂菊姐二号的樣子,一見到一護就問他要了LINE賬号的信息,隻可惜被一護完全拒絕,阿散井副隊長也曾評價其“受現世太妹文化荼毒太深了”,英夏十分好奇八番隊在這樣兩位的帶領下究竟會如何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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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魂界六番區,朽木家祭祀殿。
夏日的虹雨猶如落花,急來急走,在婚禮的這一天很快天空就放晴了,黃瓦白牆上殘存着水珠,在太陽的照射下尤為閃耀。
英夏和冬獅郎到達朽木家祭祀殿的山門外時,一路已經圍滿了人,有精心打扮後穿着美麗和服來觀禮的,也有直接就穿着死霸裝前來的。
這是很少見的貴族婚禮,尤其主角還是護廷隊中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同僚,大家看熱鬧的心情都到達了頂峰。
今天在場的除了護廷隊内的成員,還有許多生面孔,大抵是來自于貴族世家。此時英夏和冬獅郎在紮進人堆裡後意外地沒見到什麼熟人,轉了一圈後才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早上好,日番谷隊長,星見三席。”
冬獅郎和英夏聽到這個聲音後回頭,終于見到了個熟面孔,便點點頭問好:
“早,吉良。”/“早上好,吉良副隊長!”
吉良井鶴,是在先前和滅卻師的戰鬥中以已死之身重回戰場的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
在滅卻師最初攻打進屍魂界的那一役,他就已經失去了百分之三十的肉身而死亡,如今能看到他如此自如地站在這裡與英夏他們打招呼,同樣歸功于那個偉大的科學家涅繭利——他将吉良的屍體從戰場上帶了回來,進行了實驗性的□□改造,并且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讓吉良如今能用已死之身活着。
看見他死霸裝下微微有些凹陷的身形,冬獅郎開口寒暄道:“現在行動已經沒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