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曉趕回去時,他們一行人已經圍着烤架,忙得熱火朝天的。
岸岸切肉塊,陳佳怡串簽,一陣香氣飄飄。
紀傑本來在爐架上熱飲料,又去開紅酒了,結果怎麼也找不見開瓶器,又拿着去火上加熱瓶口,結果砰地一聲巨響,瓶口炸了,酒水亂飛。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然後紛紛笑了起來。
沈傑英遞給晨曉一串剛烤好的棉花糖,“嘗嘗。”
表皮酥脆金黃,咬一口還會爆漿。晨曉不住點頭。
“我手藝還不錯吧。”沈老闆一臉的受用。
“挺不錯。”晨曉說,“不過跟我奶奶比起來還差那麼一點。”
“嘴挺刁啊。”
“诶?你怎麼不吃?”晨曉眼看烤架上另一串已經烤熟了,取了遞到他嘴邊。
他卻是下意識地一躲,“我不吃甜的。”
“真挺好吃的。不嘗怎麼會有成就感呢?嘗嘗吧。”
“不吃。”
“吃你的吧。”
沈傑英乜了晨曉一眼,晨曉想就你這小樣兒,又把棉花糖往他嘴邊送了送,這一次沈老闆歸降了,撇過頭咬了一口,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還是乖乖接過竹簽,不響地吃了起來。
熱熱鬧鬧張羅着吃了一陣,晨曉胃裡就擱住了,坐在一邊煮起咖啡。
岸岸一個人拿着相機去拍vlog,晨曉在咖啡的熱氣裡怔怔發了會兒呆,才感覺沒那麼困了。
陳佳怡走向沈傑英,低低的,不知說了幾句什麼。随後兩個人就攀談了起來,像一個重大場合首次謀面的兩個外交官似的。晨曉看着都累得慌。
晨曉不去加入他們,不過也沒聽清他們具體聊什麼,似乎是電影。
紀傑挨着晨曉坐下,眼睛掃了掃不遠處那兩人,猶疑地開口:“那位陳小姐?”
晨曉一時沒省過來他那種語氣和眼神,仿佛濛濛的雨裡起了一陣煙——是柔情與質疑,卻又含蓄地護衛?
“不知道。”她回。
紀傑轉而問:“下五子棋嗎?”
晨曉又笑:“從初中玩到現在還沒玩夠。”
冬日的天,不到七點就黑了,冷風剃刀片一樣刮得人臉頰生疼。幾局對弈下來,晨曉揉揉有些發漲的眼睛,她操作得一塌糊塗,隻因為那是紀傑,他有意讓她赢而已。
岸岸也回來了,嚷嚷着要晨曉看她的取景。
“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很困,我要去睡覺了。”晨曉說,沒看完便要鑽進帳篷裡。
“你要不要這樣沒勁,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诶!”岸岸一把抹過晨曉,“你今天怎麼了?喪着個臉沒勁勁的?生病啦?”
“冬眠了。”晨曉含着眼皮說。
“先坐下來,喝一杯熱巧克力吧。”岸岸不由分說,曳過晨曉的胳膊。
沈傑英升好了篝火,紀傑也取出酒瓶倒好了香槟。
他遞給他一杯,沈傑英說謝謝,火光的星子跳躍在他臉上,和着哔剝的爆音,在那一明一暗的襯映下,他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安靜,面目淹進大把大把的金裡,仿佛一個遠近到不可以有面目的天使。
紀傑靜靜看着他,也沒說話。
托盤端上來了,羊肉串牛肉串雞翅烤火腿應有盡有。在那嗡嗡的哄笑與高漲的火舌的竄動下,一切都顯得火雜雜的……火雜雜的現實。
晨曉覺得自己的智力正慢慢褪色。
“沈先生怎麼沒勁勁的?”陳佳怡問沈傑英,手虛環上他的胳膊,“不是你平日的發揮啊。”
“哪有,我好得很。”沈傑英撩一撩眼皮。
“你不會是因為看滕晨曉跟紀傑下棋所以吃味了吧?”陳佳怡扭過臉,挑了挑眉。
“什麼跟什麼啊。”沈傑英乜陳佳怡一眼,“智穎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陳佳怡湊上來,作狎昵狀,沈傑英避開了,警惕道:“别挨我。”
陳佳怡仍是笑嘻嘻的,該喝酒喝酒,該聊天聊天,還和岸岸撺掇着一起玩遊戲。
“玩狼人殺怎樣!”陳佳怡問。
“換一個吧。”岸岸說。
“我帶了扭扭樂。”陳佳怡說。
岸岸質疑道,“五個人怎麼玩?不然玩真心話大冒險吧,這個可以作為大冒險。”
沈傑英對上了岸岸狡黠的目光。
岸岸心想,要是不把那次餐廳的仇恨報回去,我就改名叫銀岸岸。
和着還是有備而來啊,沈傑英想,他倒要看看她能放出什麼招來。
陳佳怡正要開口勸阻,被沈傑英目光示意攔下了。
他迎上岸岸的目光,也刀眉笑眼起來。
五人準備就緒,拿來一個酒瓶,岸岸作為發起者,開始轉酒瓶。
“提前說好啊,真心話不說實話的,女生宮頸癌,男生前列腺癌,有沒有玩不起的!”
其他幾個人都是一震。
沈傑英開口了,“轉吧。”
岸岸抿抿嘴唇,眼睛笑得都快要滴出來了。
果然。
沈傑英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岸岸是趕着來對付自己的。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岸岸心想他倒敢來真的,“在座的人中你最喜歡誰?”
晨曉心想岸岸怎麼問這樣掃興的問題,但是也不由擡眸看了看沈傑英。
不想沈傑英也正看着她。
晨曉馬上挪了眼,不是吧。
沈傑英也覺得有些尴尬,但是抛開岸岸和陳欣怡女生,他也不可能喜歡紀傑啊。
他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看着晨曉,“那就晨曉吧。”
晨曉别開臉,岸岸也沒忍住笑了。
陳佳怡起哄,“啊,為什麼不是我呢!”
沈傑英氣定神閑,直言道:“誰叫我跟在座的都不熟呢。”
她就知道。
好你個金岸岸。沈傑英本來還想針對紀傑的,現在轉頭針對起了她。
岸岸不幸被選中。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未語先笑,看笑話的架勢。
岸岸心裡一個咯噔,不妙。
“大冒——真心話,不,還是大冒險吧。”
沈傑英擠眼笑,“那你玩一局扭扭樂吧。”
岸岸松了一口氣,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沈傑英可不會讓她舒泰,他可是玩這個的高手呢。
岸岸被陳佳怡推上來時,方才覺得不妙,但是已然來不及了。
沈傑英的臉上挂着惡意的揣摩的微笑,一面撥轉那命運的齒輪。
“左腳黃色。”
“右腳紅色。”
“右腳綠色。”
在他的施令下,岸岸時而兩腿交叉,時而像個喪屍一樣前進。“右腳綠色。”
岸岸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個人笑歪了。
最後她幾乎要劈叉了,差點踢到一邊紀傑的頭。遊戲才終于結束。
岸岸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岸岸本打算下一輪給紀傑一個機會,但是她對沈傑英非常生氣,也轉頭針對起沈傑英,不料用力猛了些,轉偏了。
陳佳怡想了想,“真心話吧。”
她一定猜到自己也會叫她跟沈傑英玩一局扭扭樂。岸岸心裡明鏡似的,張口想問出她陪同沈傑英前來的目的,但是沈傑英剛剛已承認了對晨曉有好感,一個問題簡直無從說起。便也罷了。
“就說說,你遇見的最惡心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