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焞來過呂家的事,呂都事嚴禁了口風,隻他與呂澈及當時兩個傳話的仆人知道,呂拂青的親哥呂淼補也沒有告訴。
要臉面,要風骨啊。
呂家就算是早早的把女兒嫁過去,也隻能是譚家求婚之心至誠,而不能是被鄭家壓着去完成婚嫁的大禮。
鄭焞也知其理,悄悄的來鄱陽,譚定真不讓他見女兒了哦,又悄悄的離開了鄱陽,去福建了。
至于譚定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理由,都往外傳出去了。
要把女孩兒這麼快的嫁過去嗎?第二日,呂家父子就想通了,呂澈之妻樓氏帶着譚家的聘禮單子和家裡準備的嫁妝單子,來與呂拂青說話。
先看譚家的聘禮。
以譚家的家境,非常有誠意了。
譚定家裡,估計分家還得很多年,為了小兩口小日子過得自在一點,他把家裡兩百畝地放在聘禮裡了,呂家再陪回去,一出一進,這每年的地租,就是他們小兩口的私房錢了。
呂家是住在鄱陽縣城裡的,譚家考慮到兒媳婦住不慣鄉下,也在雅溪縣城買了一套宅子,說小兩口可以經常去縣城小住。
譚定發家沒幾年,家裡個個花銷不菲,譚定有餘錢就先給三個孩子攢着,或者買地了,之前在縣城還沒有宅子。
譚定為了兒子的婚事借錢,主要就是買這套宅子。
之外是六百兩的聘禮,金銀首飾各一套,绫羅綢緞二十匹,文房四寶一套,箜篌一把,這些呂家都會做了呂拂青的嫁妝,聘禮裡,還有一套茶具,一套酒具,幾本譚家自己淘來的古書及茶葉鹿茸火腿海味等一堆東西呂家就真正收下了。
呂拂青的嫁妝裡,沒有大宗的家具木器這一類,譚家就是做這個的,家裡媳婦的東西,若是買了别家的,錢财外流是大忌,若是去譚家買,譚家也不會收錢的,所以這一項就免了,譚定說了,新婚的時候譚晗屋裡的家具都會換新的,他早打造好了。之前譚晗說現在婚嫁的風氣,訂婚一年,成年一年,就是給兩家打造小夫妻小屋的時間,不需要女方去男方家裡丈量房屋做家具,這個婚期就可以大大縮短了。
呂家不出家具,省下來的錢都給姑娘做壓箱錢,又湊個整,是兩千兩。
呂都事自去年從雅溪回來以後,就在尋訪那邊的鋪子田地,要買一點給呂拂青做嫁妝,買到了一個鋪子和五十畝上好的水田,添進嫁妝單子,此外被褥四季衣裳等等費功夫的針線上的東西,樓氏輕輕與呂拂青說,去年就悄悄的開始準備了,真辦起大事來,不會慌張的。
呂家時時關注譚家那邊的情況,幾天就會收一次消息,鄭家年前來了,鄭焞總黏在譚家,呂都事就料到那一對的婚事要趕,他也悄摸摸的準備了,一心想趕在鄭家前面。
一言一語,樓氏雖然沒有明言,往後幾天,譚定再懇求幾次,呂家就會答應三月初的婚期了。
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呢?
樓氏就算不知道鄭家來過,也要答應下來了。
京城的中信堂,有譚定一成的幹股,經營得好,這是譚家最大的産業,今年秋天要開張的,所以下半年,譚定沒有空給兒子辦婚禮,要拖到明年去?譚家三個孩子适婚,後面兩個小的,确實等着急了哦。
譚晗要參加秋闱,不中還好說,中了,呂家的女兒嫁過去,倒成了吃現成的。
樓氏說了一堆,見呂拂青嵬然不動,隻當她矜持了,就先走了。
呂拂青的奶媽餘氏也知道上頭長輩們的意思了,她是盼着姑娘的終身落地,熱枕的很呢,姑娘早嫁過去,還能趕上鄭譚兩家的婚事啊,她剛剛聽了外面一個消息,又急急來和呂拂青說。
就是譚家二房的兒子,本來在婺州府衙做捕快的,現在,去鄭公子身邊做事了,以鄭家在朝堂上的經營,出身早晚會有的,這還是譚定的兄弟家,他自己的三個兒子,鄭家一定也會提攜的,所以呂拂青是應該早嫁過去,夫妻夫妻,甘苦共擔,自微末相守,才是夫妻情分啊。
“姑娘怎麼不高興?”
餘氏興沖沖的說完,感受到呂拂青毫無波動的情緒,就知道她的心情了。
呂拂青撫上悶悶的胸口,道:“都是譚家如何如何的,我還不知道譚公子的心意呢。”
餘氏就笑了,勸道:“都是這樣的,老爺和太太也是這樣過來的,這會兒譚公子就是心裡有愛意,也不能擱嘴裡說呀,姑娘不要胡思亂想。”
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兩個家族在撮合,家族之下的小兒女們,隻有順從的份,帶着誠心過日子的心,就把日子過起來了。
呂拂青搖搖頭,就不與餘氏繼續說下去了。
誰懂她的憂愁呢。
她與譚晗,也不算盲婚啞嫁了吧,在京城就見過幾次,一路回鄉一個半月,上次他來呂家,待她是很莊重敬重的,同時也少了一份男女之間怦然心動的感覺。
譚晗冷情的性子,呂拂青也感受到了,他隻是在該娶妻的年紀,要娶一個适當的妻子,這個人也未必是她,隻是恰好是她,而已。
采桑激動的進屋,笑道:“姑娘,譚公子在院子外面,說想進來和姑娘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