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嚴重的後果,他們盡忠,譚慕妍守節,唯死而已。
“三哥,你們的事做完了嗎?”譚慕妍讓自己平靜下來,平心靜氣的和譚庭栖說話。
這些年甯遠伯屢遭彈劾。
為什麼呢?
甯遠伯鎮守遼東三四十年,先後奏大捷者十,邊帥武功盛極。
因為甯遠伯扛住了左翼蒙古的南遷。
左翼蒙古南遷是因為刺兀勒汗的強大。
簡單來說,北部邊境強敵環伺,上馬對上馬,中馬對中馬,這幾十年,元熙帝和刺兀勒汗對狙,甯遠伯這邊遼東一帶和左翼蒙古相接,沖突不斷。
元熙帝不入武将之列,甯遠伯邊功最盛,也是因為甯遠伯所立的戰功大多都是在塞外,很容易粉飾真相,甯遠伯被彈劾的罪名之一,便是殺良冒功。
譚慕妍初聞得甯遠伯所遭受的彈劾,是為他寒心的。
這其實是一件鳥獸盡良弓藏的事。
刺兀勒汗死了。
左翼蒙古連續幾位汗王不壽,王庭動蕩也不複實力。
皇太孫和樂陵郡王無雄主之才,恐難駕馭虎臣,所以甯遠伯李家在遼東的勢力必然被收縮。
在遼東生活數月以後,譚慕妍為自己的那點感慨可笑了。
她曾經仰慕過第四王妃,第四王妃是怎樣的人?
甯遠伯府李家鎮守遼東數十載,這裡的田地,山林,湖泊與河流,都要被李家和幾個與李家聯姻的姓氏刮分完了。
譚庭栖點點頭。
數百年來,重文輕武,邊疆将帥着實難做,戰敗是死罪,勝了也要被罵一句窮兵黩武,但是甯遠伯所行之事,也絕非無辜。
譚慕妍再問譚庭栖現在是何對策。
譚庭栖回複說,他預備派出去兩撥人手,一波前往廣甯告知甯遠伯,他的侄兒索要人妻,他是管不管。一波去尋鄭焞,李家四老爺這會兒把自己當土皇帝了,也不知道他見了鄭焞,是吓死還是吓瘋。
吓死是磕頭求饒。
吓瘋……譚庭栖在這種時候還不由得想起去年鄭焞在福建的裝扮,鄭焞之貌不遜女子啊,以四老爺這好色的德行,死到臨頭瘋魔起來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
譚慕妍在朝升夕落中安靜的等待。
她做王蓮蓮的時候,平凡而渺小。她做曼珠的時候,卑微而倔強,兵戈與鐵馬,殺戮與血泊她也是經曆過的,在第二晚的漆黑夜色中,譚慕妍睜開眼,道:“我要去蓮花湖。”
那個四老爺想要一個美人,他都沒有見過她,隻是聽說她是一個美人就來強要她,她就讓他見一見,他要不要得起。
她要出現在整個鐵嶺衛面前,讓整個鐵嶺衛都知道,她是怎樣的一個美人。
“少夫人!”
“少夫人!”
一疊聲的敬稱。
譚庭栖把就近能招過來的人手都招過來了,有二十一人,比當年在會稽山還多出七人。
譚慕妍看向他們,道:“在大齊若論女子的尊貴,我能排第幾?”
“我厚顔排個第五吧。”譚慕妍緩緩的走向他們,緩緩的道:“皇後,魯陽公主,東阿郡主,樂陵郡王妃,後面應該就是我了吧。我是如此的尊貴,大齊之内,王土之上,何處吾不能往!”
“武陵郡王妃!”
譚庭栖高喊出聲。
她是鄭焞的妻子,她在京城可以安享尊榮,但是她願意陪着鄭焞踏入這風雲詭谲的險地。在這樣的難關中,她冷靜的在掙一條生路。
雖然她還未受冊封,但是在場的人誰人不敬她。
“武陵郡王妃!”
二十一人齊齊稱呼她,向她拜首。
……
譚慕妍乘上了馬車,車輪碾着薄冰發出細碎之聲。
金氏抱着她的孩子,執着一盞燈目送衆人遠去。
譚慕妍的目光,借着朦胧的燈光看着金氏懷裡年幼的女兒。
她的女兒阿漪也有這般大了,不知道有沒有像她一樣乖巧。
應該是沒有。
也不需要。
不必那麼乖巧,活得恣意張揚,
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