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選拔賽後,徐澄月的時間變得更加緊湊起來,不得已推掉幾次話劇排練和朋友邀約,整天滿心滿眼隻有各種物理卷子。
江韫北看着都替她累得慌,買個木雕而已,至于把自己搞成這副邋遢樣嗎?
晚飯在家屬院和江韫北他們小區間的公園散步——實際徐澄月是被徐媽趕出門被夥伴生拉硬拽下來的,“你懂什麼,書中自有黃金屋!”
江韫北拆她台,“我隻看見你眼睛裡鑽滿錢字。”
徐澄月不甘示弱,“哼,沒拿過獎學金的人是不懂我們的感受,對吧,清卓阿斂俞麒。”
被點名的三人煞有其事點頭。
“靠!你們聚衆羞辱我!”
“嗯哼?”
江韫北顯擺錢包裡的現金,“少爺有的是錢,才不屑累死累活拿個千把塊。”
“哇好有錢哦,那江少爺前面糖水店請一碗糖水呗。”不等他反應,徐澄月自顧自往下說:“多謝江少爺了。”
四碗綠豆沙端上來,徐澄月攪動着勺子,又想起阿爺了,“想念阿爺做的綠豆沙了,哎我要是用這個借口讓阿爺過來住一陣,阿爺會答應嗎?”
江韫北打破她的幻想,“别想了,阿爺最近忙着呢。”
也是,趕上農收,阿爺忙完自己的還要幫鄰裡鄉親。
這家店是老字号,好吃量不多,隻喝一碗是不夠的,徐澄月以俞麟為借口又敲詐了江韫北一碗。
江韫北罵罵咧咧地去前頭點單,“俞麟回來我自己會請,要你幫他喝!大晚上的喝那麼多冰的你不怕拉稀啊!”扭頭,臉色溫和下來,和服務員點單,“麻煩再要一份綠豆沙,常溫的。”
徐澄月在後頭叫:“冰的!”
江韫北仰頭長歎,“冰的冰的,給她冰的。”
吃完,幾人順路去徐澄月念了很久的木雕店逛一圈。
那是一間小獨棟,一樓是店面,帶個小院子,二樓住人。離家屬院不遠,不算偏,就是位置有些尴尬,在街盡頭右側,像俄羅斯方塊被“z”或“」”補足的小缺口,擋了個□□成。
徐澄月一次拐錯路發現的,老闆是一個年輕女孩,店内售賣的木雕都是她做的,去過一次後,自此打開新天地,像當年去到丁爺爺家。
去的次數多了,老闆也認識她,一進門就熱絡和她打招呼。
“琳姐,‘百變小子’還在吧?”百變小子是她給那個木雕取的名字。
“在呢在呢,”許琳忍俊不禁,逗她,“上周有人看上了,要買,我拼死保住,給人介紹了别的,小月亮,你看看擋了我多少财路啊。”她從櫃台後出來,笑着捏捏她臉。
“有兩個,你可以賣掉一個嘛。”
“那我怎麼知道你最後看上哪個。”
徐澄月嘿嘿笑着,“等我練得像樣了,我免費給你打工!”
許琳嗔她嘴甜,讓她和朋友四處看。
店挺大,一半放着出售的,一面放的她練木雕以來,每個階段的作品,做展示。徐澄月看到這些,仿佛在看她自己,因而對這家店深感親切。
逛到她喜歡的那件作品,她激動地讓朋友們看,“那就是我喜歡的。”
幾人看過去,那件米黃色的木雕,大約一個手掌大小,安靜伫立在櫥窗裡,暖色調的燈光映下,每一道刻痕都生動。
江韫北俯低腰貼近去看,比徐澄月現在的水平高出不少,姿态和神韻,渾然天成。正想調侃她什麼時候可以練成這樣,一回頭,就見她的癡樣。
她眼裡仿佛有一片熱鬧的海,潋滟晚陽,藍色煙波,泅泳的小鲸,白色的浪花。
江韫北嘴角揚起,咽下那些話。眼神一轉,與不知何時也看過來的俞麒對上。
有些奇怪,他不太理解地與他對視。大概他的眼神探究意味太重,俞麒似乎無措幾秒,略顯僵硬地轉回去。
真奇怪,看他做什麼。被他的帥氣迷住了?
天才的腦回路他個普通人解讀不了,還是繼續看徐澄月吧。
*
選拔賽時間在話劇比賽後頭,徐澄月自認準備差不多了,便将精力放回話劇上。
跟着大部隊排練到晚上,累去半條命,還不忘和嶽清卓自誇:自己的行程堪比國家主席!真是一隻熱愛學習和集體的小蜜蜂,考試之神看她這麼認真,肯定會眷顧她把她送到前五名的位置上。
嶽清卓附和:對的對的,阿斂和俞麒會送你上去的。
兩人正玩鬧着,就見何意霖和他們班幾人說笑着朝這邊走來,大概也是來排練的,徐澄月跑上去要和她打招呼,卻見她好似沒看到她似的扭過頭,繼續和身邊人說話。
徐澄月疑惑地喊她一聲,她神色如常地回應,打消了那點疑惑,繼而約她話劇比賽後一塊出去,先前因為各種不湊巧,她們已經很長時間沒約成功過了。
何意霖想了想,沒給出确切答複,隻說比賽結束後可能班級會有慶祝活動及期末考,不一定有時間。
“沒關系,到時我再約你,你有時間咱就出去。”
看着她走進稀薄晚霞裡,徐澄月陡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想法,她們這段友誼,好像也随着這縷晚霞,在慢慢變淡,慢慢有抽離的迹象。
但很快她阻斷發散的思緒,并且反思自己,人家不過是沒應這次約而已,前頭你可是放了人好幾次鴿子。想起來,她還有些愧疚,準備等兩人都空了,好好和她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