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弗·伍德表白失敗了。
學校裡所有關注着這兩個人的學生都聽說了這件事。
不論舍友們如何追問,奧利弗都拒絕回答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即便被拒絕了,他仍然認為那是他們兩個人的私事。跟别人說什麼呢?說伊莉絲拒絕了他,玩弄了他的感情?
奧利弗不願将這樣的話說出口,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的姑娘是如此糟糕不堪的人。
因為他不信伊莉絲對他沒有一丁點喜歡,那些彼此觸碰又羞澀移開的眼神,那與他十指相扣的手,他分明感覺到了那顆因他而喜悅跳動的心。
“奧利弗,你的魔藥!”貝尼克小聲提醒着。
奧利弗驚醒,眼前的魔藥竟然隐隐有要爆炸的趨勢!
黑袍翻滾而來,斯内普看着這個愚蠢蒙昧的男生,揮動魔杖清空了他的坩埚。
“伍德先生,霍格沃茨的雪糊住了你的腦子所以你分不清魔藥種類還要在給病人配制的魔藥裡放豪豬刺是嗎?”
垂頭喪氣的男生提前離開了教室,斯内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格蘭芬多的學生們縮縮脖子不敢再擡頭看。
這些人一個個都這麼有自我奉獻精神,老瘋子是這樣,那個能預知死亡的拉文克勞女生也是。
他在早餐時間就聽到學生讨論了,雖然不屑一顧,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那個女生拒絕了一個男生的表白的事,而他們之前甚至還在霍格莫德約會。
看來是已經做好準備去死了。
真是無聊至極。這些人都在用愚蠢的方式去保護别人,隻因為那令人嗤笑的,愛。
像是想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傑出的冷笑話,斯内普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看看,她們付出生命都要保護的是一些什麼人?被巨怪鼻涕塞滿腦袋的蠢貨而已。
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擡頭看到了臉色愈發恐怖的斯内普教授,都心慌地紛紛低下頭,祈禱下一個倒黴的學生不要是自己。
另一個當事人伊莉絲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斯内普教授評價為蠢貨,她正躲在有求必應屋變出來的畫室裡,那些走到哪裡都暗中打量的目光令她煩不勝煩,更别說還有一些女生故意從她面前走過還要大聲說着奧利弗·伍德是格蘭芬多的人不能給外院的人。
可笑,無聊。
既然喜歡伍德那就去追,跑到她面前說這些話隻會讓人嘲笑她們的幼稚無趣。
奧利弗·伍德與她沒有一丁點關系。
她的手指停在空中,畫中的女孩隻有一個輪廓和隐約可見的棕色長卷發。
狠狠抹去眼眶中滾落的淚珠,伊莉絲擡手繼續畫着她未完成的畫。
佩内洛·克裡瓦特,你該擁有未來,你必須擁有燦爛的未來。
畫中屍體橫陳,年輕女性蒼白灰敗的臉龐添上了空洞無神的雙眼,刺痛着少女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那個知道她拒絕奧利弗之後隻是關心地問她冷不冷要不要跟她一起睡一張床的女孩,她美好得像一塊蜜糖。她的聰慧、她對朋友的體貼、她對世界的無盡探知欲,她是那樣努力鮮活地活着,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證明自己存在!
所以我絕不容許有人試圖抹殺她的存在。
絕不可以。
女孩在擊打古老城牆的呼嘯風中枯坐,想要迎來春天。
盡管兩位當事人都緘默不語,但伊莉絲玩弄一心撲在魁地奇上的傻小子這一說法還是傳遍了學校,當然,當事人自己不知道。
不過就算伊莉絲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她都要準備着去死了,還有什麼能讓她更意外呢?
新的一周開始,伊莉絲坐在長桌上坦然自在地享用她的早餐。為了更好地應對死亡,她需要有一個健康無比的身體,所以即使每次吃飯時都有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伊莉絲都當他們不存在。
突然一隻陌生的貓頭鷹飛了過來,她伸手拿下一張紙條,上面用細長、歪斜的字寫着:“你的大腦封閉術課從本周開始,每周一晚八點到斯内普教授辦公室進行授課。”
鄧布利多教授跟她說過這個事,斯内普教授來教她這個神秘的大腦封閉術。天知道為什麼是斯内普教授!
她忍不住朝教師席看過去,白胡子老爺爺笑得一臉慈祥,甚至還心情很好地沖她舉了一下酒杯。
伊莉絲也苦笑着舉起杯子,周一本來就有一節魔藥課。
哦,一天見兩次斯内普教授,可真夠要命的。
已經習慣幾十道探究視線的伊莉絲并沒有發現,剛剛那一刻多了一雙注視着她的眼睛,它屬于奧利弗·伍德。
晚上的地下室更陰冷了,這讓伊莉絲忍不住擔憂起斯萊特林學院人們的身體健康。
“赫菲斯托斯小姐,你認為大腦封閉術的作用是什麼?”
“保護大腦,避免被外來力量入侵。”
“看來你已經提前了解過了。”他舉起魔杖,“排除雜念和多餘的情感。”
“攝神取念。”
伊莉絲隻覺得記憶翻起波浪——
摔坐在雪地上看着遠處人影哭泣的女孩……
她在酒吧昏暗角落與男生接吻……
一個棕發女生躺在地闆上……
不行,這些不行。
伊莉絲努力讓自己的意識高高飛起,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聽着奧利弗有多少個追求者卻仍然一刻不停作畫的狀态。
她的眼睛落在了穹頂下方那個作畫的女生手上,冷靜、自持。
她的情感仿佛被她抛離在海水裡,而她卻飄在雲層中冷漠地注視着或許是痛苦的自己。
那股在她腦子裡翻江倒海的力量離開了。
“雖然你沒有清空大腦,但是你做到了抵禦進一步入侵。”斯内普不得不産生了一點詫異,這個女生記憶裡的那些痛苦和哀傷都極為強烈,卻又能快速摒棄情緒,好似隻是一位旁觀者。
女孩冷漠的眼神從屋頂收回。
“抱歉教授,我還不太熟練。”
“準備好,再來幾次。”
在這短短兩小時以内,伊莉絲成功抵禦了斯内普教授的思想入侵,但是斯内普教授又說她清空得太緩慢,而且大腦裡一片空白會不真實,下一步要學會如何讓大腦做出假象。
伊莉絲向站在陰影裡的男人鞠了一躬就轉身出去了。
斯内普經過這兩小時已經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認為這是最好的人選,這個女孩即使擁有強烈的情感,但始終可以快速抽離。
就像是一隻盤旋逼近的鷹,它不在乎有多少人圍觀它,它隻會專注自己的獵物,并在它認為最恰當的時機出手抓走獵物。
老瘋子是對的,有這個孩子在,他們會有更多人能活下來。
隻不過他幾乎要把這個女孩所有青春期的悸動和悲傷都看完了,決意赴死卻不肯拉上旁人還要找一些借口來驅趕在意的人,那些格蘭芬多從來都是隻顧自己,什麼時候照顧過别人?真是可笑,一個二個的,全都傻乎乎地護着那些格蘭芬多蠢貨。
伊莉絲揉着發痛的腦袋緩步朝樓上走,盡管她已經提前做了準備,但那些崩潰哭泣和…與奧利弗親密接觸的畫面一次又一次被翻出來,讓她更為思念那個溫暖的懷抱。
那個早已不屬于她的懷抱,未來又會怎樣溫柔地擁住其他女生呢?
她擡起頭,閉上酸澀發熱的眼睛,耳邊是空無一人的走廊裡火把燃燒的細小聲響。
這條路,遠比她想象得更孤獨。
伊莉絲睜開眼,腳步堅定地向拉文克勞塔樓走去。
關于伊莉絲頗有手段且不尊重他人情感的說法是在一次早餐之後傳開的。
并不是周一的早晨,伊莉絲卻在用餐時收到了貓頭鷹帶來的紙條。
那張紙條上的語氣敷衍低俗,說她既然能在和伍德确定關系之前就約會,那他也要約伊莉絲下次去霍格莫德,而且不要求伊莉絲對此負責。這個不知道是哪個學院的垃圾甚至都不敢署名,卻用這種話來侮辱她。
“麗茲!這個人太過分了!”在伊莉絲主動給她看了這張紙條後,佩内洛氣得小臉通紅。
“哼,一個不敢到我面前對峙隻敢背後耍些下三濫手段的膽小鬼而已。”伊莉絲真是煩透了這些人的幼稚。
她把紙條扔在空盤子裡,懶洋洋地抽出魔杖點了點,“火焰熊熊。”
猛烈竄起的火焰也在這一刻在伊莉絲的眼中跳動着。
“清水如泉。”清澈的水柱撲滅了火焰,那燒得幾乎隻剩灰燼的紙條在盤子裡顯得還有幾分可憐。
“麗茲?”佩内洛覺得這會情緒平靜的伊莉絲比二年級那會更可怕。
伊莉絲笑眯眯地轉頭看向舍友,“佩娜,别讓一些蠢貨影響了我們愉快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