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于哈利·波特的時間。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英俊卻古怪的年輕人說着他聽不懂的話。
“好幾個月來,小金妮一直在上面寫她的心裡話,向我訴說她令人心疼的煩惱和悲哀:她怎樣被哥哥們取笑,怎樣不得不穿着舊長袍、拿着舊書來上學…還有,她認為大名鼎鼎的、善良的、偉大的哈利·波特永遠也不會喜歡她……”
裡德爾用一種貪婪的目光看着哈利的臉。
“那封情人節賀卡被那個混血攔下,還有那個總是圍着你轉的泥巴種——你總是忙忙碌碌看不見她,她可是傷心得很呢……”
哈利的心裡升起了巨大的荒謬與震驚。
“太乏味了,聽一個十一歲小姑娘講她那些幼稚的煩心事…但是我耐着性子,寫出一些話答複她,我是慈祥的、善解人意的…金妮幾乎要愛上我了。”
哈利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學年以來的種種事件都是這個小妹妹——不,是這個神秘的青年所為!
那些死去的公雞、那一個個倒下的學生、哭泣的魁地奇隊長、被抓走的海格、被罷免的鄧布利多教授,還有5月以來再也沒有收到點心的哈利·波特。
這一樁樁、一件件竟都是拜眼前的惡魔所賜!
湯姆·裡德爾——
伏地魔!
“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哈利仍然堅定地相信鄧布利多教授,他當年就能對抗伏地魔,現在依然如此!
鳳凰的鳴叫響徹整間密室,虛幻缥缈、空靈神秘。
福克斯帶來了哈利·波特最渴望的幫助!
哈利緊緊握住那柄長劍,用盡全身力氣把它深深插入蛇怪的上颚,蛇怪的鮮血淋透了他的衣袍,卻也在那一刻用它的毒牙刺進他的手臂。
他以為他要死了。
哈利覺得天旋地轉,世界昏暗一片。
但鮮紅色的光掠過,福克斯在為他哭泣。
哈利越來越清醒,他看清了這金色與紅色帶來的生的希望,也看清了自己應該怎麼做。
福克斯扔下那本日記,哈利舉起蛇怪斷裂的毒牙,朝那罪惡無比的日記本狠狠刺了下去!
裡德爾瘋狂地扭曲着、掙紮着,發出可怕凄厲甚至足以擊穿大腦的尖叫與嘶吼,一股股墨水洶湧地噴射出來,他的身體也仿佛失去了支撐,直到最後,他消失了。
哈利顫抖地撿起魔杖和分院帽,又使出吃奶的勁從蛇怪的上颚裡拔出那把寶劍。
他聽見金妮的聲音,當他跑過去時金妮已經開始哭泣着說她所有沒能說出來的話。
哈利疲憊極了,隻能盡力去安慰她,告訴她蛇怪死了、裡德爾也完蛋了。
他們穿過長長甬道,哈利又一次見到羅恩,還有已經失去記憶的洛哈特,他們抓着福克斯的尾羽向上飛去。
桃金娘對于他還活着的這件事很失望,甚至還說想和他共用一個馬桶。哈利忍不住抖了一下。
“哈利!我覺得桃金娘喜歡上你了!金妮,你有了競争對手啦!”羅恩不愧是韋斯萊家的人,天生就有點獨特的幽默感。
但哈利卻快速地制止,“羅恩,我覺得我還是别被人喜歡比較好。”
聽到這句話,金妮哭得更兇了。
哈利一行人帶着一隻鳳凰來到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門口。在被韋斯萊夫人緊緊擁抱之後,哈利開始講述他們是如何救下金妮的。
盡管哈利一直避免提到日記本,因為金妮很可能被開除——這畢竟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但是日記本被毀了,又該怎麼證明這一切是裡德爾做的呢?他本能地看向老校長。
“伏地魔是用什麼辦法來迷惑金妮的?”鄧布利多教授的藍眼睛藏在眼鏡後面,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日記本也并不覺得訝異。
“真了不起…他大概可以說是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學生…之一。”鄧布利多的聲音越來越輕。
聽完金妮哭哭啼啼的解釋,韋斯萊先生幾乎當即就怒不可遏地嚴厲批評她。
鄧布利多勸金妮去校醫院找龐弗雷夫人,又把洛哈特也弄去了校醫院。哦——龐弗雷夫人肯定忙極了。
在這間屋子裡,哈利與鄧布利多展開了一場秘密的談話——關于哈利·波特與伏地魔是否相像。
龐弗雷夫人确實很忙,她不僅要分發曼德拉草藥水,還要處理兩個新的病人——甚至還有一個是連自己都不記得的洛哈特!
那個止不住抽噎的紅頭發小姑娘喝下藥劑後就離開了校醫院,而隻知道一個勁傻笑的洛哈特被塞下一瓶藥之後也乖覺地睡下了,龐弗雷夫人暫時沒空去管他。
因為有一個女生遲遲未醒——伊莉絲·赫菲斯托斯。
那個與赫菲斯托斯一起倒下的小女巫赫敏·格蘭傑已經恢複意識,她攤開手看到幹幹淨淨的掌心,露出高興又意外的笑。
但是很快赫敏就收斂笑容,因為斯内普教授被龐弗雷夫人叫了進來。
“曼德拉草藥水不可能沒用。”斯内普教授的臉上彌漫着一層黑氣,他剛剛還在地窖裡回答學生的問題,這會又被叫過來處理這古怪的突發狀況。
赫敏在走出校醫院時聽見斯内普教授說,“看來要請校長來一趟了。”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但仍然在旁邊躲着聽裡面的動靜。
在哈利追着盧修斯·馬爾福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一隻紙飛機飛進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他認出是龐弗雷的字迹:“曼德拉草藥水已經服用,但赫菲斯托斯小姐仍未醒來。”
長長的白胡子在空中抖動着,鄧布利多快步向校醫院趕去。波比向來不是拿學生安全開玩笑的人,他确實得去看看。
赫敏躲在樓梯拐角看見鄧布利多教授走進校醫院,她湊過去想聽一聽,卻發現隻能聽見模糊的嗡嗡聲,似乎是教授們用了隔音魔法。
門突然被打開,一身黑袍面色陰沉的男人低頭看着這個小女巫,“格蘭傑小姐,我想以你的速度你這會兒應該已經到樓下了?”
“哦好的,這就去。”赫敏結結巴巴地說,無奈地跑下樓梯前往禮堂,那裡正在舉辦宴會。
鄧布利多施了一個檢測咒語沒有發現異常,并且他能感覺到房間裡某種不可言說的力量正在彙聚。
“不用擔心,她馬上就會醒了。她的魔力水平遠超常人,所以花費的時間會更多。”
斯内普的鼻子裡發出冷哼,看來這裡是沒他什麼事了,随即轉身走出校醫院,他得去看着那群愚蠢的學生了。
伊莉絲逐漸看清頭頂的那片白色穹頂,聞見不同藥劑混合的味道,她動了動手指,意識仍停留在被那巨大蛇怪攻擊的瞬間。
“哦——我估算得剛剛好,伊莉絲小姐,恭喜你在沉睡二十天後恢複健康。”一個熟悉的蒼老的聲音響起,“雖然不建議剛蘇醒就用鐵甲咒,但我還是要誇贊一句,你的無杖魔法進步很快。”
伊莉絲眯起眼,意識回籠。她坐起來對着鄧布利多道謝,“謝謝您,教授。看來蛇怪的事件已經解決了?”
“是的,但看樣子你還有别的話要告訴我。”鄧布利多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女生的情緒起伏。
伊莉絲點點頭,“不過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先處理一下私人事情。”
她掏出口袋裡的金懷表,揭開後她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那上面仍然是魁地奇比賽那天她睡醒後改變的模樣。二十天…他一次都沒有改變過那些字。
心底湧上密密麻麻的心疼,酸澀的、炙熱的情緒浸滿了心髒。
伊莉絲拿起枕頭旁的魔杖,對準那兩行字,施展了二十天以來第一個變化咒。
禮堂從沒有這樣喧鬧過,人們高聲歡呼慶祝,之前被石化的學生們紛紛出現在這裡,甚至赫敏·格蘭傑也來了,她激動萬分地擁抱了她的兩位朋友——哈利和羅恩。
但奧利弗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他的女孩呢?為什麼還不出現?
“呃…伍德?”他擡起頭,看見頂着亂蓬蓬頭發的格蘭傑,她面露難色,“我離開校醫院的時候看到鄧布利多教授進去了,伊莉絲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的心髒沉了下去,又被吊了起來。“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赫敏坐回兩位朋友身邊,她也覺得疑惑,兩個人是同時被攻擊的,為什麼伊莉絲還沒醒?
“赫敏,怎麼了?伊莉絲呢?”哈利也發現了不對勁。
她低下頭小聲說,“龐弗雷夫人去叫了鄧布利多教授,我走的時候伊莉絲還沒醒。她身上絕對有一個大秘密,是隻有鄧布利多教授知道的那種。”
羅恩的嘴裡塞滿餡餅,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你怎麼知道?”
赫敏翻了個白眼,“我去圖書館查蛇怪資料的時候看見伊莉絲哭了,她甚至沒發現我就在她旁邊不遠處!”
“哭了……”哈利喃喃道。
赫敏正想說什麼,卻聽見那一堆一年級學生爆發出聲音。
“訂婚?他們居然訂婚了?”
科林拼命地點頭,還用手比劃着,“她左手中指上有這——麼大一個戒指呢!”
伊莉絲·赫菲斯托斯和奧利弗·伍德原來早已訂婚的事情成為了四張長桌上新的談資。
“我們早就知道了。”羅恩支支吾吾地說,“你們倆被蛇怪看了一眼的那天晚上,伍德跟瘋了一樣,還用魔杖指着我們問問題。”
赫敏看了一眼不遠處仍然沉默的男生,“希望鄧布利多教授能讓伊莉絲快點醒。”
奧利弗壓着不安與無名的火氣坐在凳子上,耳邊充斥嘈雜的聲響,每個人都在談論着伊莉絲和他送給她的訂婚戒指,好像每個人都突然理解他了一樣。
下一秒,就像是天堂傳來的聖音,他感覺到手腕上突兀地産生一陣熱意。
是手表在發熱!
他緊繃住表情,生怕是自己感覺錯了,他輕輕揭開表盤,幾乎是一瞬間就熱淚盈眶。
新的語句,來自他的愛人。
“我醒了,
睡得有點久。”
下一秒又變了樣子:
“鄧布利多教授來了,
說點事情。”
第三次發熱:
“好好吃飯。
等我。”
他的指尖不停摩挲那句"Wait for me",又不可抑制地用手捂住臉,他在笑。
如釋重負的笑聲從指縫中鑽出去,經過漫長的等待,他終于迎來了春天。
伊莉絲,我一直在等你。
等了太久太久,所以你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根本沒心思去吃飯,隻是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撫摸那兩行字。
奧利弗·伍德,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沒有耐心的人。
伊莉絲放下魔杖,對鄧布利多露出歉意的微笑,“讓您久等了,教授。”
“哦沒關系,愛向來是美好的事物,更别說用這種新奇又有效的辦法來通信。”鄧布利多眨眨眼,擡手設下更強力的隔音咒。“現在,或許可以說說你的新發現了,伊莉絲。”
伊莉絲緊緊握住那個金懷表,仿佛可以從那裡面汲取到無限勇氣。
“教授,我的眼睛透過哈利看到了更多的死亡,不是他的,而是被他銘記的死亡。”
“這裡面有一個人,我想您應該不陌生。他是一個罪孽深重、臭名昭著的叛徒,是的,他是小天狼星·布萊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