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彩霞道:“這便是我二人想知曉之事。”
道長呵呵一笑:“這是傅姑娘想知曉之事,并非陸公子想知道之事。”
陸硯塵見狀,忙接話道:“道長言錯,我思她所思,想她所想,二者是一樣的道理。”
“嗯。”道長并未反駁她,又道,“那傅姑娘為何要走上這條路?”
傅彩霞沉默了一會兒,堅定道: “現如今,朝堂之上暫無能人能做到這些,但總要有人開始去做的。或許跟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無論是誰最終做到了,都是好的。而我也隻是這條路上的其中一個罷了,走過了,方可知以後可不可以。”
道長輕笑一聲,接着問道:“朝堂再亂,跟你一個女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大小姐又有何幹系?
女子女子又是女子,傅彩霞有些憤憤,這就是如今的社會背景,她能如何?
難道身為女子就應該從小學習宮廷禮儀,十二歲開始學習女工,未出閣不能面見外男,及笄之後等着嫁人,嫁人之前學習微為婦人之道。這才是對的嗎?女子就應當這樣活一生,從一處院子到另一處院子才是對的嗎?
但事實就是如此,她一個女子,誰願意讓她輔佐,抛頭露面尚且做不到,他一個女子要怎麼做才能立于男子之中,才能獲得别人的認可,她不知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原以為走出來那個牆就變矮了,但現在覺得還是那樣的高。即使走出來也爬不出那堵牆嗎?傅彩霞又感覺心裡堵得慌,比一身的傷還要痛。她不說話了。她生來就是女子,無法選擇,也沒有辦法。
那位道長又開口了:“你且先回去吧。”
“道長。”她又喚一聲,不明白為何就因為一介女子身便要忽視她一身的才華。
道長話音剛落沒多久,那個原本帶他們來的小道長就又過來,還是那副清風似的面龐,還是笑吟吟的感覺,過來請他們走。
傅彩霞腦子裡淩亂着,她知道,她有直覺,這個人能幫自己。她不能就這麼走了。
那個小道長關上了房門,急于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傅彩霞有些無措。她想留下,但不知道該說什麼留下。砸吧了一下嘴,終是想不出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陸硯塵看出她眼眸中多年來積壓的心酸,見不得她傷懷,靠近她,輕輕撫着她的背。
“道友,請吧。”看不出那小道的情緒,但他仍用清秀的嗓音彬彬有禮地催促着二人離開。
兩人無措地四目相對,陸硯塵道:“先走吧,想了答案,再來便是。”
“嗯。”傅彩霞看了看背對着他們的道長,又看了看眼前的小道長。無奈答道。
随後,便跟随着小道長離開了。
這次離開,她一路上都能聞到道觀中充沛的香火味兒,可這觀中确實無人參拜。
道長,小道,香火,神殿,香泥山無名觀。這一切都太過光怪陸離,也正因為這些,傅彩霞也對這裡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天幹地支,六爻八卦,神鬼精怪,深淺虛實,這一切對她而言,簡直是緻命的吸引力。
行至道觀門口,傅彩霞叫住了那位引路的小師傅。
“敢問道長如何稱呼?”
那小師傅悠悠開口,聲音空靈悅耳:“小道一木。”
“那方才那位道長……”陸硯塵問道。
一木師傅輕揚嘴角,淡淡一笑道:“道友,有緣自會知曉。”
緣?兩人愣神細想。
又聽一木師傅淡淡開口:“二位道友可看清楚小道的樣子了?”
二人疑惑對視,異口同聲道:“自是看清楚了的。”
一木微笑,面如清風:“如此,便好。”
“小師傅,今日道長所問,可否指點一二。”
當時一木師傅雖未在場,但傅彩霞還是想問問,也算死馬當活馬醫。
“傅姑娘,在我眼中你同陸公子一樣。”
傅彩霞不懂,還想繼續問,又聽一木師傅道:“傅姑娘,陸公子,不送了。”
“多謝師傅”二人行禮。
“師父且慢”一木剛轉身又被陸硯塵叫住
一木溫雅回身。
陸硯塵問道:“叨擾了,敢問師傅,此觀為何無名,觀中又為何沒有神像?”
一木回道:“山不在高,有神則靈。神本無像,庇佑無間。”
“那這觀中,受何人參拜?”傅彩霞又問。
“五湖四海,皆是信徒。”
他再次行禮:“道友,請回吧。”
小師傅雖友好,但逐客令已經下了三回,屬實不便再多問了。
兩人回禮,灰頭土臉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