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了很多梅花,細細看去,有些小樹苗還未長大,迎着雪往上拔着。
宅内角落都有重甲士兵把守,握着刀,煞氣撲鼻,将雪景襯得凄涼。
“公主殿下。”
穿過前庭,馮一刀敲響最裡邊的房門。
顧月塵瞧着這處房間,也不大,王公貴族奢靡,也不盡然,總還是有不一樣的——
咦,這座院子,離梅花是最近的,一開窗就能看見。
她好像明白了姬問驕為什麼要選這裡住了。
梅蘭竹菊,赫赫有名的四君子,梅花有聖潔的意味,姬問驕她這是時刻驚醒自己她...被自己冒犯了要殺自己麼?
她的心一沉,房門打開了,裡面捂着的暖意宣洩了出來。
“馮大人離去吧,隻留她一個人便可。”
清冷疏離的聲音傳來,帶着些上位者的倦怠感。
馮一刀踏門的腳連忙收了回來,用手勢比畫着“去去去”。
顧月塵完全邁進去的瞬間,門就被馮一刀知趣地關上了。
窗邊,一個披着一件深藍色的大氅女子正背對着她,好似在欣賞梅花。
她領口的白毛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如絲綢般的軟發一部分傾瀉在身上,一部分用白玉簪子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随意極了。
“拜見公主殿下。”
姬問驕緩緩轉身,肆意地坐在書案前,濃濃的壓迫感滲出。
“擡起頭。”
顧月塵照做,對上姬問驕那雙冰冷的眼。
“還沒死?很好。”
現在面對姬問驕和當初在家中,有很大不同,那時的她更加親和,沒有這樣的距離感,是一碰就能碰到那種。
顧月塵沒有回答,但心中微動,她應當是...知道自己被圍攻。
“好像還長白了些,看來影衛用在你身上,倒也是不錯的補品。”
姬問驕打量着顧月塵。
一襲簡單的黑色長袍與她再配不過,冷冷冰冰的,好像長高了些,看着更冷了。
“給你兩個選擇。”
顧月塵眼眸閃動,盯着姬問驕不描而紅的唇,眼睛一眨也不眨。
“第一,做本宮的貼身暗衛,護本宮周全。第二,死。你選哪個?”
她的聲音有些慵懶,卻讓人生出懼意。
這沒得選。
“第一個。”
“嗯,很好。”
姬問驕淺淺笑了。
看得顧月塵有些恍惚,她的笑竟比外面開的梅花還要好看。
她被晃了一下眼睛,迅速低下頭,不再看她,顧月塵對她,心裡有些許的不一樣,會生出一種莫名的...不敢看。
倒也不是懼怕,是一種...她形容不上來,很怪異。
“可我現在隻是黃字部的,保護公主殿下,遠遠不夠實力。”
“嗯。”
姬問驕點頭,面上帶了些玩味,她忽地覺得這樣的她很乖巧,沒有那晚的戾氣,倒像是一條失去獠牙的乖巧小狼。
“所以——”
她拉長了尾音。
“你要立功。”
“立功?”
顧月塵微微地凝眉,不露聲色。
“對,這雁門郡有太多蛀蟲,你已經殺了一個鄭南縣令,可遠遠不夠。”
“第一個要拔的,便是醉月居。”
“查清了案子,本宮自會上報父皇,讓你留下。”
她的意思是,現在還沒上報皇帝嗎?
那她留在她身邊,豈不是逾制?
“晚上随本宮去郡守府。”
“你可以走了。”
姬問驕剛說完,又好像想起什麼,補充道。
“讓馮一刀給你換身衣服,黑黢黢的,看着礙眼。”
姬問驕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表情微冷。
她不該死,卻不能放任她流落在外,既然知道本宮的秘密,那邊留在本宮身邊,牢牢看住,才是最好的。
若她在這個過程中死了,那也是她的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