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止步，衆人也都下車馬來。知崇同王辰講了些寬心之語，幾個年輕小輩又每人送了句吉祥話給他，王辰也一一笑着謝過。

正要去時，隻後頭一陣喧鬧之聲，街邊送行的人紛紛圍了過去。

樂璋好熱鬧，也踮了腳尖往後看，見是文治侯衛家送衛泱過來。

衛家一行極為低調，姜夫人與衛泱、衛瀾共乘一輛馬車，左右跟了不過三四個小厮，俱打扮得幹淨得體，連馬車也是最簡單式樣，隻上面的衛氏圖樣将身份暴露。

衛泱原是本次科舉最熱的人選，坊間常有些關于他的笑話，一說倘若他榜上無名怕就要給清河長公主當驸馬了，又說原來連落榜都是焉知非福的事。人們雖作此笑話，卻也都知曉衛泱才氣，心中笃定他必會位列三甲。

衆人眼見着他從馬車中出來，眉眼雖然低垂着，卻神情堅毅，一如孤松獨立、天質自然，一行一動都胸有定數。衛瀾也随後而出，不知笑着同衛泱說了些什麼，衛泱擡起頭，眼神比方才和煦許多，卻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平靜。

甯璋小聲品評：“如此看來，衛家大哥生得峥嵘，的确是好看的。”

樂璋将衛泱和衛瀾對比了一番，回頭笑道：“我覺得靈淵兄弟好看些，又常帶着笑模樣，讓人覺得親切。雲江哥哥也忒憂郁了些，感覺跟之前見的都不太像。”

王瑗雖沒見過衛泱，卻不免替所有今日參加科舉的學子分辯一句：“他要殿試了，想必自然是不太笑得出來的……”

樂璋又問王瑗：“你說他兩個誰好看些？”

王瑗微微紅了臉，低頭道：“我并沒看清楚。”

“那你快仔細看看嘛！哎，快看快看，他們往這邊走了，你瞧，你瞧——”樂璋遠遠看見衛瀾往這邊走着，就踮起腳尖同他招手。

衛泱與衛瀾一同往聞璋招手的方向看，見孟家幾個年少的姑娘站成一團，神态各異，卻是一團的嬌嫩可愛，兩人俱添了笑意。衛泱劍眉星目，連笑也是淡淡，衛瀾卻笑得咧開了嘴，直如朗月入懷，眉目如畫。

知崇與則崇一并上前同他二人說了些話，又引薦王辰與衛泱相識，衛、王二人行動有禮有節，說不幾句，便一起往宮門那邊去了。

衛瀾見孟家有長輩在馬車中，便走近顔夫人的馬車旁同她問了聲安。顔夫人也問及姜夫人近況，正說着，見衛家那馬車往人群這邊過來，待靠近時，有婢女碎步快走來道：“夫人想邀幾位小姐同乘馬車說說話兒呢。”

姜夫人從馬車中拉了個小簾，顔夫人亦撩起一角來，二人坐在車中互相一笑。

甯璋站得遠，也欠身向姜夫人行了個禮。

樂璋搶先一步跑到姜夫人小窗下，沖姜夫人笑道：“樂璋見過夫人，夫人今日氣色真好，竟比上月相見還顯得年輕呢。”她本就生得活潑可愛，不争風吃醋時也讨人喜歡，姜夫人很是開懷，忙叫人給幾個年輕姑娘散些糖糕，圖個吉祥。

樂璋、令璋等人湊在前面同姜夫人吃糖糕說話，甯璋散在後面小聲和衛瀾交談。

“今日你不用去宮裡點卯啦？”甯璋問。

衛瀾輕笑道：“哪裡是點卯，是去上課。今日老師都要參加殿試，便放了我們的假。”

“這樣哦！那我們一會兒去馬場？”

“我估計你逃不脫這幾個姊妹，待會兒我去求母親，邀你們去衛家坐坐，等到了時間再一起來接我大哥和王世兄，如何？”

“好呀！”

知崇隐約聽到他們兩人說話，回頭看甯璋。他被甯璋撞到過不想讓人見到的場面，便也想讓甯璋嘗嘗這種滋味，然而甯璋和衛瀾都坦坦蕩蕩的開心，誰也沒把知崇的眼光放在心上。

知崇面色雖然無異，卻暗暗長籲了一口氣，有點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