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本來就一個頭兩個大,還要抽空安撫警告南渡不要妄動,好容易哄下了南渡,才作出決定:“讓咫尺樓繼續查,隻是後面哪些行動會驚動誰、咱們要付出什麼代價,每一步都先來問過我的意思,謀定而後動。除了那些不立刻決策就再沒機會的事,可以讓咫尺樓事急從權地處理,其他事情一律先問我的意思。如今雖然不急,可是準備着,當我急的時候,就要能立刻行動。”
“成。”
此事叮囑完,甯璋和将離不敢在外頭耽擱太長時間,又原路順着甯園溜回東園,因怕拾霧又念叨她們回去太晚,便先去垂華堂找衛夫人用晚膳,将離“奉命”回去宣布五姑娘是被衛夫人留住了因此耽擱久一些。
誰知甯璋還未入垂華堂的堂屋,便被白榆和長夏使了個眼色攔住,招呼她往東暖閣裡先坐:“先别忙着過去,顔夫人在那屋裡頭呢。”
“她來做什麼?”
白榆扮了個鬼臉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裡也不說往垂華堂走動走動,這會子聽說莊妃娘娘叫入宮了,她又巴巴地來了。她還能來做什麼,不過是為令璋說項來了,要太太帶着令璋入宮呢。”
長夏笑道:“不過說來也巧,方才邵姨娘也來說了此事。”
“為樂璋麼?”甯璋幾乎不用想也猜到。
長夏笑着搖頭:“非也非也。邵姨娘做姨娘之前就在府中伺候,同咱們家大小姐也有些熟悉,知道大小姐不愛熱鬧,若去的人多了恐擾她清靜,讓宮裡其他妃嫔看見了也該說咱們家沒見過世面。論理她與太太說不着,隻是昨個兒三姑娘鬧了她多會兒,一心想去,她做姨娘的勸不住姑娘,才來找太太料理,想用太太的身份壓一壓樂璋的脾氣,省得她再鬧。”
甯璋忍不住揚起了一隻眉毛,那顔夫人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好看了!
她目光炯炯地瞧着長夏,想聽細節。
可巧邵姨娘來的時候隻有長夏在場,白榆沒趕上這一趟,否則以白榆的脾氣準能描述個栩栩如生。長夏是個不愛惹是生非的,隻簡單幾句說:“顔夫人來的時候正趕上邵姨娘走,她就斥責了邵姨娘兩句,說她不過一個姨娘也敢為了一己私欲過來叨擾太太,忒不尊重,論理隻有嫡女的份兒,二姑娘能去都已經是莊妃娘娘格外開恩了。咱們太太見她說的忒不像,就為邵姨娘說了兩句公道話,誰知邵姨娘一句也沒提要三姑娘入宮的事,顔夫人才覺得面上挂不住,将話題岔開了。過會兒你再去找太太吧,估計要不了一盞茶的功夫顔夫人也就走了。”
白榆搶白道:“她自然要走的,做什麼來自讨沒趣。”
長夏伸出水蔥似的手指戳了戳白榆的額頭:“都是夫人慣的你,說話越發沒分寸,當着五姑娘也這般說。”
甯璋趕緊表态:“我拿兩個姐姐都當自己人,做什麼又和我分你我了?”
白榆笑嘻嘻地看着長夏。
長夏歎了口氣:“哪裡是為這個,隻是姑娘原本就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在伯府生活本不容易,連太太尚且不跟姑娘說二房裡的閑事,白榆倒是嘴快,一會兒瞧不上這個了,一會兒又覺得那個人不行,她這麼一說,五姑娘有些事情本來知道的不太清楚的,反倒先生氣了,這便辜負了太太的好心了。”
“什麼事情我本來不清楚的?”甯璋很會抓重點。
長夏一時語塞,無奈地看着白榆,道:“你瞧瞧,又把五姑娘勾起來了,我可不說了,你惹出來的熱鬧你自己收拾吧。”
甯璋方才同将離他們聊過興州将軍府的事,此時也正是敏感時候。她見城長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知此時不是盤問的好時機,便一笑置之,沒再抓着不放了。
長夏果然說的不錯,她才将一盞牛乳茶送至堂屋,顔夫人就借口玉溪堂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連一口茶也未沾就匆匆走了。
回去之後,顔夫人氣得飯也吃不下,把自己關在西稍間裡生悶氣:回回都讓邵筝兒占上風!回回都輸她一着!
“你說我怎麼沒想到呢?她做事那麼小心一個人,怎麼可能急哄哄地争着去宮裡,我怎麼每次都着了她的道呢?糊塗——糊塗!”
暮秋勸道:“夫人是實誠人,與她不一樣。算計别人的人,總有一天也得着人的算。”
“要能算計得過她,我能不算計?”顔夫人倒是有一說一,“出嫁之前我嫂子就教我,若是玩心眼不行,索性反其道而行之,讓大家知道我是個最沒心眼的人。平時雖然得罪人,可關鍵時候能救我。所以這麼些年,人情我做不過邵筝兒,但她從來動不了我的位置,她裝的再像,總有動了人家利益的一天,我忍她别人未必能忍,就等着有一天她起了熊心豹子膽算盤打到厲害的人頭上去,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