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立刻向她展示了什麼是說到做到。幾乎沒有給拾霧任何反應的時間，甯璋和将離一個在左一個在右，甯璋用手肘、将離用手掌，同時對着拾霧左右兩邊的腿骨拍了下去。

緊接着，拾霧感受到頭腦的一陣空白眩暈，眩暈了幾個念頃的時間，那鑽心的疼痛才席卷全身，就像有無數個螞蟻在噬咬斷骨之處，又像天上驚雷正劈下來，實在是疼得鑽心剜骨。她要大叫，甯璋又照着她的下巴打過去，打落了她兩顆門牙，和着鹹腥的鮮血湧入口中，淹沒了她即将要叫出來的聲音。

拾霧下意識和血吞了兩顆牙齒，又要再叫，将離這才找到了草藥包塞到她口中，立刻堵住。

草藥包是當歸熱情提供的，說是裡面放了可以使人神志清醒的藥草，不至于讓她疼暈過去，能清晰地感受到是怎麼疼的。她們就是想好了給拾霧來上這麼一頓，就是清楚明白地折磨她，一點也不跟她弄虛作假。

兩人操作完了，準備下車，拾霧見她們兩個真的說幹就幹說走就走，感覺自己最後的機會就要錯過了，她萬分驚恐地試圖去扯甯璋的裙角，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嗯嗯啊啊”聲音，想把她們留下來。

甯璋把她口中草藥包取下來，問得還挺溫柔：“想說什麼？”

拾霧猛地吸了一口氣，喉嚨上混着熱血和潮濕的空氣，大聲道：“你要是随便害了我的性命，讓老太太知道，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再大的家業也沒有這樣草菅人命的道理！”

甯璋接着把草藥團給她塞回嘴裡去了。

她懶得跟她多說一句，緊接着将離後面跳下了馬車。

甯璋跳下去之前，回身看了拾霧一眼。這眼神滿是不庸置疑的堅定。不是恨，也談不上快意恩仇，更沒有對血腥的任何觸動，那根本就是一個冷漠的、司空見慣的、不可侵犯的眼神。

拾霧這時候才意識到，她真的從來沒看明白過這個姑娘。她根本不是人！隻是空長了一副美麗明豔的皮囊，其實内裡有一顆妖魔的心。原來之前做出的那副魯莽又草包的樣子都是假象，她其實是這麼心狠手辣之徒！

拾霧想着一定要告訴老夫人，可是眼下恐怕沒有機會了，她隻能眼睜睜看着這個畫皮的女魔頭回了宅院，宅子裡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一幅十三歲畫皮下的妖魔之心。

甯璋下了馬車又跟北顧交代：“把她放到北邊邊境，一路上别跟她廢話，就是她真說了什麼猛料，你聽着就行，不用跟她講條件。”

北顧點頭：“我曉得。”

他一向這麼個脾氣，能說一個字就不說兩個字，能不說就不說。倒不是腦子不靈，正相反，他腦子靈得很，人也清楚透徹，就是單純懶得廢話罷了。

他和南渡性格截然相反，應對不同的事情自然是不同的風格，但就把拾霧給送到邊境上這件事來說，甯璋隻能找北顧做，南渡是靠不上的，畢竟南渡太愛聊天了，一不小心再聊出個憐香惜玉來，那他真的是有萬般能耐能把甯璋氣死。但北顧就不會有這種隐患，别說主動和拾霧說話了，就是拾霧硬要跟他說話，他也會嫌煩。

甯璋知道北顧靠譜，偏要故意氣她，于是擺出一副非常擔憂的樣子哼了一聲：“很難說你路上會不會被她迷了心竅，萬一不愛江山愛美人，跟我對着幹，那我可糟咯。”

北顧橫了她一眼，懶得解釋，但是臉立刻耷拉下來，感覺自己受到了辱罵。

這麼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怒在臉上了，可見是氣急了。

将離在一旁看到甯璋被橫了這一眼，笑得很開心，給她火上澆了點油：“哈哈，你再多說兩句，恐怕北顧師兄現在就能跟你對着幹，根本等不到上路。”

甯璋識時務者為俊傑，趕緊谄媚笑道：“我開玩笑的，北顧師兄最靠得住了，一定不會的。”

北顧還是不爽地橫了甯璋一眼，他被剛才那句話得罪的很徹底。

甯璋隻有賠笑的份兒，恭恭敬敬地扶着北顧上馬車，又恭恭敬敬地揮手送他離開。

等北顧揚長而去了好一會兒，甯璋和将離才意識到，來的時候居然就一輛馬車，現在這荒郊野外連匹馬都沒剩下，就剩下兩條腿了。但好在今天做了件解氣的事兒，心情好，她兩個也就沒被這種外物影響了心情，一個擺擺手說：“就當散步了。”

另一個點點頭：“嗯嗯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