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這才舒展眉頭,看着天色已晚,兩人默契地折返宮門。
他們并肩走在夕陽下,因為彼此知道從此便有對方可依靠,那是不必開口言說也會莫名心安的感受。
甯璋戳了一下尚遠的腰窩,悠閑地提醒:“那個,彩禮送到我手上啊,不要叫孟家昧下了。”
尚遠笑着看她,未置可否。
“喂,你别隻是笑呀!我要是拿不到彩禮,可就不嫁你了。”甯璋趕緊又戳了戳。
尚遠道:“你在隐州過得這麼拮據?我記得從前你在昌安的時候倒是闊綽得很。”
“孟家這麼多田産鋪面,當然有錢,我住在這裡領着孟家的錢,不花白不花。可是我們陸家都是辛苦憑借雙手掙辛苦錢的,好容易有了掙錢的來路,當然要補貼陸家。”
她說這些的時候,好像婚事已經闆上釘釘,已經盤算起了婚後生活似的。
尚遠聽着聽着也就笑了。除了并肩作戰之外,還有這樣瑣碎的生活,這樣的感受……确實不錯。他目光中有一些不易察覺的流光溢彩,然後緩緩點頭:“好,我來安排。”
“那我回隐州等你哦。”
尚遠又笑了:“你專程來昌安一趟,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甯璋剛要點頭,又有些戒備地瞥了他一眼,脖子僵硬道:“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來昌安,是因為二姐姐要回來,我不放心她的情況才跟來了。你不過是順道的。”
其實不是。
其實是從雲江無蹤之後,她才下定了決心,要與他同行,護在意之人一程。隻是這些話當然不與他說了。
尚遠音色沉了幾分:“雲江他……”
“沒找到。但不确定,至少不是确定的壞消息。”
甯璋的眉毛耷拉下來,她提到衛泱時難以釋懷,險些就想流下淚來。
街上商販行人嘈雜,她情緒複雜,又無處遁形。
尚遠擡手擋在她面前,長長的衣袖剛好将她的去路擋住,甯璋沒防備,腦袋磕在他的胳膊上,卻正好被他寬大的衣袖遮住形容。她趕緊偷偷抹了一下眼淚,然後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的手。
尚遠道:“我會在昌安把大婚之事搞定。無論那時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你要是能找到我,一定是因為我想被你找到。”
“好,我的孟姑娘有善心,一定會想要被我找到。”
“不錯,我慈悲心腸。”甯璋忍俊不禁,沖淡了方才悲傷的情緒。
她目送尚遠離開,沖尚遠的背影揮了揮手。
尚遠轉過身去,面色雖然平常,可眼中的情緒卻深不見底。
衛泱……就這麼消失在了水患之中,而他囿于宮牆高樓内,連真相和公道都要不得。
他迫切的想要推翻這些枷鎖,迫切的想要為自己多争取一些力量,等風雨來時才能護住他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