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掐住趙無咎的脖子，眼神一片陰郁：“你不為我擋箭，我如何救你？若你這般廢物，倒不如不救。”

眼看段雨要将自己推出去，趙無咎急中生智，趕忙道：“聖聖聖女大人開恩，我不是廢物，您先幫我一幫，我有一法可脫身！”

“當真？”

“當真當真，千真萬确，我是您虔誠的信徒，信徒怎敢欺瞞聖女大人？”

“哼，量你也不敢。”

段雨将信将疑地放開趙無咎，提起他的衣領，飛速逃竄，不過光跑肯定是跑不過的，眼看又要被逼如絕路，段雨隻好摘下一隻銀鈴镯，朝光箭飛來方向扔去。

銀鈴镯飛去的瞬間，彈開一道純白的光，其上血色紋路浮出一道虛影，與飛來的銀光箭矢撞擊在一起。

“叮”的一聲脆響，一支銀光箭矢碎了。段雨的銀鈴镯也掉落了一顆銀色的小鈴铛。

段雨心疼自己的镯子，在擋去一擊後便收了回來，但銀光箭矢可不止一支，眼看後面的幾支也接踵而來，段雨拎緊趙無咎的衣領，急喝道：“你到底有何法，還不快說！”

趙無咎被勒得口齒不清：“聖，聖女……大人息怒，我們，先，先去石屋躲避……”

“石屋？”段雨往石屋撇了一眼，那地方的氣息很怪，但眼下情況已不容多作思考。

在銀光箭矢飛來的最後一刻，段雨終于下決定，抓住趙無咎沖向石屋。

石屋前的外廊被池鸢提早設下陣法，兩人撲去幾乎是自投羅網，看着眼前升起的銀色光幕，段雨以為被趙無咎诓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敢騙我？”

段雨手一收緊，趙無咎整張臉都變得扭曲可怖：“不不，不敢，我，我不不知道這裡……有陣法……去，去側面，有窗戶……能進去……”

“再敢騙我，立刻拿你煉蠱！”

段雨提着趙無咎折向北牆，見有一狹窄石窗，身子一縮，直接帶着身材矮小的趙無咎鑽了進去。

池鸢收起星圖，長時間維持星陣的運轉極耗内力，段雨既躲進石屋，那便是甕中捉鼈，無路可逃。

外面擾人的血線和毒蠍随着段雨逃走而消失，即便她想在石屋施法繼續攻擊池鸢也不行，這石屋自帶隔絕陣法，裡面外面兩個天地，互不相擾。

石屋裡一片黑暗，段雨帶着趙無咎滾落在地：“怎麼這麼黑，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趙無咎的衣領仍舊被段雨扯拽着，他四下看了看，被勒得直喘氣：“……聖聖女大人……您先放開我……在這裡……我跑不掉……”

等段雨松開手，趙無咎急咳幾聲，引着她走到供桌前：“這裡是向魔神使者祭祀的地方，聖女大人，您小心些走，這地上的石磚都有機關，一旦踩錯，我們都會被祭壇吞噬。”

聽完趙無咎的話，段雨一臉震驚：“你說什麼，這裡是魔族祭壇？”

“是……不過這裡隻是一座仿造的祭壇，真正的祭壇所在，無人得知。”

“仿造的？若是仿造為何要這般小心？”

“此事說來話長，說是仿造也不盡然，您進山時，應該感覺到這座山的不尋常吧？”

“嗯，是很不尋常，這裡和外面像是兩個世界。”

“聖女大人說的不錯，這裡确實是兩個世界，這座雞鳴山每隔數十日就會開啟鬼門，我們進到的這個世界就是神鬼的世界，在這裡妖魔橫行，每次進來，我都會測算時間，按着原定的路線走，不然會迷路。”

“原來如此，難怪我進來怎麼感覺哪裡都走不出去。”

“這座石殿原本是一座廢墟，您現在所見，是我們門主一手安排建造的。”

“你們門主是……？”

趙無咎話音頓了頓，似有些不敢說：“聖女大人若聽過他的名号就不要問，門主大人神通廣大，我不敢在背後非議他。”

段雨點點頭，越過趙無咎，走到供桌前：“也就是說，這座石殿是你們門主按照原本的廢墟所建？”

“您可以這樣理解，也許是其中有所遺漏，此殿建成後，所立魔神石像皆會在第十日攔腰斷裂。”

“攔腰斷裂？”段雨訝異一聲，眼睛适應黑暗後，終于看清了供桌後殘破的石像。

“是的，個中原因我們尚且不知，不過向魔神祭祀之事皆可照常。”

趙無咎說完，将供桌上的祭品按順序依次擺放，随後又走到石像前，将一排石鼎沿着地上的石磚紋路擺放整齊。

“這次祭祀的祭品還未準備齊全，匆匆進來，隻為追擊那丫頭……”

“那丫頭？”段雨出言打斷，“那丫頭是指池鸢？”

察覺到段雨的語氣變化，趙無咎輕咳一聲，恭敬道：“聖女大人恕罪，是我說錯了，是……池鸢姑娘。”

段雨冷哼一聲：“她是我看中的人，她的命隻能我來取，以後你不要插手，好了，繼續說你的辦法。”

“是……”趙無咎将一切擺放妥當，回到供桌前向殘破的石像一邊叩拜一邊默念術語，末了，話音有些猶豫。

“聖女大人……”

段雨看出他的猶豫，冷嗤道：“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趙無咎站起身，向段雨恭敬一禮：“我的想法是将她們都騙進來，當作祭品，獻祭給魔神殿下，聖女大人想要脫身，目前隻有這一個辦法。”

“拿她們獻祭？”段雨驚詫道。

趙無咎身子一抖，立刻跪下：“聖女大人恕罪……我并不是對您不敬，實在是……别無他法。”

段雨聽言陷入一陣沉默，趙無咎跪在一旁也不敢說話，默默等着她的選擇。

“被獻祭的人，會如何？”沉默許久，段雨終于開口。

趙無咎斟酌了一會：“以前都是将祭品放入這些石鼎中，擺完祭品，做完儀式，所有人都會退出石殿，在門外等候，這其中所發生的事無人可知。”

段雨神情有些難辨：“祭祀完成後，你們進來是什麼樣？”

趙無咎小心翼翼回道：“一切都會恢複原樣，祭品也跟着消失不見。”

段雨深吸一口氣：“……好，好吧……就按你說的做。”

“是。”趙無咎緩慢起身，背過身時，在段雨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

趙無咎将必要的祭祀儀式做完後，又道：“聖女大人，都準備好了，一會我先開門，将她們誘騙進來，等她們進來，我們就找準機會出去，隻要出去，我便能引動這大門的儀式，讓她們永遠被關在裡面。”

段雨看向殘破的石像，又看了看大門上的鬼怪雕畫，心情一時極為複雜。

“知道了，祭祀過程要多久？”

“以前是一日一夜才能開啟大門，現在這種情況，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