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來勢洶洶,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幾乎是在李昭昭咳出聲的下一刻,熟悉的魔氣再次翻湧。
巨鐮挾帶着罡風殺來,窦穎君握緊李昭昭的劍飛身上去,調動識海中可用的氣,硬生生接了這一擊。
“砰”的一聲,大堂的牆壁被砸穿,發出極大的響聲。
窦穎君身上壓着殘破的磚石,眼前發黑,手中還握着一截斷劍。
有人輕輕踢了一下她,她吃力睜開眼,先前逃脫的女孩正抱膝坐在牆下,一臉惶恐的看着她。
“我……”窦穎君本想安慰她一下,一張口,鮮血就不受控制的從嘴裡流出來,她嗆了一下,那句“我沒事”就被咽了下去。
“快跑。”窦穎君隻說。
“你們弄好沒有?”女人不耐煩的詢問了一聲。
耳鳴過去,窦穎君這才聽到後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正在挖土。
“沒有這麼快,你怎麼一個人就來了,你要是多帶一個我們早就挖出來了。”後院的人發出抱怨的聲音。
“呵呵,因為我一個人就夠了啊。”
女人胭脂色的群踞漫過腳面,她不徐不疾的往前走,腳步不快,卻瞬間出現在了李昭昭身邊。
她掐住李昭昭的脖子,将她提了起來,手指慢慢收緊。
李昭昭拼命掙紮的影子在霧氣中晃動,窦穎君眼神定了定,迎着女孩恐懼的眼神,她伸手将女孩往旁邊一推,爬過牆面,手中的斷劍向着女人刺去。
她的速度太慢,還未靠近女人,魔氣便一擁而上,斷劍寸寸龜裂,在窦穎君手裡粉碎。
“找死!”
反抗的舉動惹怒了女人,她眉頭一皺,正要發怒,卻聽斷牆下那人喚了一聲。
“常山。”
語氣沒有絲毫波動,隻是如同尋常一般念出了這個名字,輕飄飄的,山字輕到幾乎隻剩氣音,輕到不關注或許都聽不清。
但是常山聽見了。
她要捏碎李昭昭頸骨的手一頓,一雙赤紅的眸鎖定了窦穎君。
“呵,你倒是有本事,竟然又混到宗門裡去了。”常山冷笑一聲,将李昭昭丢垃圾一般丢到了一邊。
她彎下腰,一雙手鐵鉗一般掐住窦穎君的下巴,讓她擡起臉,不得不與她對視。
“你真是讓我好找。”
常山咬牙切齒的說,她恨不得将窦穎君生吞活剝了,隻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手卻越來越用力。
窦穎君吃痛皺眉,伸手要去扒她的手,剛觸上常山的手腕,她另一隻手向前一送,攪動霧氣,向着常山的胸腹而去。
常山早知道她不會束手就擒,狠狠一下抽在她手背上,窦穎君手中的武器應聲落地。
但微涼刀刃貼上皮膚,常山還未反應過來,窦穎君已經用力一拉,一線血液從傷口噴薄而出,濺了窦穎君滿臉。
“啊!”
常山尖叫一聲,握住自己古怪彎折的手,剛用魔氣勉強封住傷口,定睛一看,窦穎君扶着李昭昭正要從大堂側門出去。
她尋窦穎君多年未得,又才在窦穎君手裡吃了虧,自然不肯放她走。
常山眉眼帶煞,滿面戾氣,一手做爪狀正要捏住窦穎君的肩膀,一隻玉色的手卻從霧氣中伸出,迎上了常山的手。
楊春雨滿面寒霜,一掌接下常山的攻擊,指頭一軟,将常山的手包裹其中,接着狠狠一擰!
咔哒一聲脆響,常山面色一白,後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楊春雨!你可知你袒護的是誰!”常山怒喝道。
“與你何幹?”楊春雨厲聲回答。
她拔劍便攻,劍勢如虹,招招刁鑽,常山兩隻手都受了傷,勉強用巨鐮擋了一下,肋下、臂膀受了兩劍,再支撐不住,飛身便要離開。
“掩護我!”
常山尖聲呼喚,後院的聲音卻沒停,那些人還在挖着什麼,并不應聲,也沒有要救她的打算。
常山勉強回身擋住楊春雨刺來的一劍,又聽後院兵刃相接,林妙怡冷喝一聲,“哪裡跑!”
林妙怡和歡喜也趕回來了,正和後院的人戰成一團。
常山手中巨鐮被楊春雨打落,狼狽的躲閃着,卻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玲珑寶塔,隻往前一擲,那塔變作一人高,七彩光暈染透霧氣,化作一道純白的光,照向了大堂。
楊春雨不再糾纏,裙擺飛揚之際回身,那光帶着浩大的氣息襲來,她将寸青往上一抛,劍指蒼天,青光大盛,一下将霧氣照的散開。
窦穎君捂住眼睛,隻聽“砰”一聲,七彩寶塔的光撞上寸青撐起的結界,發出沉悶的響聲。
屋舍承受不住這樣的沖擊力,在寸青一片慘淡的光中化作齑粉,随後一陣狂風吹來,四面屋舍轟然倒塌,灰塵四起,懸在空中的玲珑小塔已經不見。
常山跑了。
窦穎君抹了一把臉,從李昭昭和女孩身上翻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全是灰。
窦穎君咳了兩聲,口鼻濕潤潤的,一摸,滿手的血。
好在身體已經不疼了,多虧了楊春雨給的靈丹妙藥,入口即化,藥力在身體中奔走,将受損的筋脈骨頭一一修複,現在咳出來的也都是廢血了。
窦穎君摸了一手的血,正猶豫着不知道擦在哪裡,青色的裙踞卻停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