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又看見那個女孩了。
應該說。
是看見了那個女孩的記憶。
他閉着眼靠在星際飛船的舷窗邊,腦海裡都是女孩的經曆。
陽光很好,幼女和陌生面孔的男女在河邊搓衣服,陌生男女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也像是在唱歌。
能感受到這份記憶帶給人的感覺是輕松愉悅的……是他沒經曆過的人生。
他也不在乎。
虛并不能知曉記憶裡的人是誰,一切都太模糊了,碎片化的無聲叙事隻能讓他從人們出現的頻率判斷他們與這個女孩的關系。
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見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的記憶。
也許此刻閉着眼睛,正在履行身體必要睡眠的他在做夢?
倒像是莊周夢蝶。
他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舷窗外黑色幕布裡五彩斑斓的宇宙。太陽系的光有些刺眼,在地球外,這種感觸更深。
也許是——
蝶在夢他呢?
……
新年的第一天。
江戶一處港口停泊處,高杉晉助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禮物。
——是一盒碟片。
禮物沒有署名,就像是一個陌生人,特意送過來給他看的一樣。
經過檢查發現并沒有危險,碟片的内容是一個叫忠犬八宮的汪醬的治愈故事。
看完後,高杉沒什麼感覺,也更不理解陌生人送他這個東西的原因。
用這麼充滿生命的美好與治愈的故事來對比,是控訴他殺孽太多了?
啊,更想毀滅了呢。
究竟怎麼做,才能徹底颠翻這個腐朽的世界?
想了想,高杉到底沒扔掉碟片,随意的丢給了下屬保管了。
在這一天,同樣收到特殊禮物的人不隻有他,還有銀時和桂小太郎。
銀時收到了一份高級料理和一份普通的甜團子,高級料理裡面是大師做的草莓牛奶味和菓子。
兩個價位相差的東西放在一起,倒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他欣然收下。
桂小太郎收到的則是伊麗莎白的手辦,各種姿态造型,有五六個。
這可把他高興壞了,大早晨的把睡覺的伊麗莎白拉起來分享這份喜悅。
看到最後一份禮物也被收下,在房頂上觀察的松陽心情愉悅地背着困恹恹的阿梨離開。
“送完了嗎?”阿梨趴在他背上迷瞪着眼,雙手抱着他的脖子穩定自己,邊說邊打了個哈欠。
“嗯。”松陽在房頂上跳躍着,像個靈活的鶴。
“那我們回去洗漱洗漱,要去神社上班了。”阿梨提醒。
“好,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松陽想到孩子們的笑容,嘴角上揚,腳步輕快。
“有我的禮物嗎?”
阿梨突然發問,松陽笑着回答:“總算是想起來了,我還在等你什麼時候問呢。”
阿梨哼哼兩聲,腦袋歪在他肩頭,閉上眼睛小憩。
“阿梨。”松陽突然呼喚阿梨,聲音舒朗輕柔。
阿梨正在打瞌睡,昨晚加班晚,她又一大早就陪他過來送禮物,困的慌,突然聽他這麼叫自己,迷糊的“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謝謝你。”松陽由衷感謝,雖然活在現代,但他對現代的很多東西都不甚了解,過去的經曆養成的習慣也不會讓他去主動了解一些與他生活無關的事情。這次挑禮物猶豫不定時是阿梨幫他推薦的,影集、甜點還有手辦。
“嗯……”
阿梨已經困的聽不清松陽在說什麼了,隻是半夢半醒間有人在說話,條件反射的應聲。
察覺背後的人已經半隻腳踏入夢鄉了,松陽也不再言語,隻是動作更加平穩,不讓颠簸過程驚擾到身後之人的睡眠。
……
連續了一周的忙碌,神社的人手漸漸充裕,他們總算能歇口氣緩緩了,至少不用加班到淩晨,沒有特殊活動的情況下午六點就能下班了。
阿梨給自己卸完妝換完衣服就去隔壁的臨時隔間找松陽。
她在隔間門前敲了兩下,禮貌的後退退兩步,朝裡面問道:“松陽,待會一起回去嗎?”
“嗯,一起。”裡面傳來回複和衣料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大概是在換衣服吧。
阿梨這樣想着,在門口無聊的發起呆,隻是沒持續多久,就有嗲的令人心悸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是要回家嗎~?可以帶我一個嗎~?”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桂子掐着她那令人耳膜震顫的嗓音走了過來,姿态扭捏:“我平常一個人回家,好寂寞,好想有人陪伴着一起走。”
阿梨默了一會,提醒道:“我是騎小電驢過來的,待會也會騎小電驢回去,可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那阿松先生呢?”桂子朝臨時隔間裡喊道。
“我和她一起。”松陽隔着門闆回答,裡面有水龍頭開啟的嘩嘩聲,大概是在卸妝吧。
“這樣嗎……”桂子的語氣有些失落,但是她的樣子莫名讓阿梨想起一個人。
某個在人妖俱樂部兼職的攘夷頭頭。
像啊,真像啊。
尤其是這側梳的頭發,這股難以掩蓋的人妻感,讓阿梨條件反射的開口:“夫人,你也不想這樣被别人看見吧。”
“什麼?”桂子疑惑,顯然是沒聽清。
“……沒什麼。”阿梨扭過腦袋有些尴尬。
“那我和你們有一節順路,你可以載我一程嗎?”桂子笑笑,看着阿梨的眼睛裡帶着懇求,好像真的很怕一個人回家的寂寞。
阿梨:“……”
“……好吧。”也許她真的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吧,可能是怕路上遇到變态?
畢竟這麼有人妻感,真的很容易吸引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啊。
為了女孩子的人身安全,三個人短期内擠一擠一輛車應該也是可以的。
她完全沒想到,桂子的目标可能并不是想順路。
“真的嗎,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桂子歡欣着靠近阿梨,捧起阿梨的手感謝,搞得阿梨怪不好意思的。
“舉手之勞啦,哈哈。”阿梨幹巴巴的撓頭。
松陽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畫面有些詭異。
三個人的小電驢确實很擠,阿梨坐在最前頭開車,屁股隻能坐半個墊子,中間是松陽,最後是桂子。
為了讓自己不掉下車去,桂子摟着中間的的松陽,和松陽共享一個腳蹬子,松陽怕阿梨被擠到前面去蹲着,也摟住阿梨。
可謂是一人維持了一車的平衡。
突然,在他們行進路線上出現了一個人,阿梨想刹車,但由于車上超重,強大的慣性使車子并不能立刻停下來,阿梨自己也差點因為慣性跌出去,所幸松陽及時撈了她一把。
阿梨撞到人了。
那個人被撞飛了老遠,一時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小電驢能撞出來的。
阿梨:“……”
啊,好像闖禍了——
松陽:“……”
默默松開阿梨的腰。
桂子:“……”
他是不是上錯車了?
車上的三人都愣了好久。
阿梨連忙下車查看,發現被撞的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
“長谷川——!”
“是阿梨醬啊……”躺在地上的長谷川有些虛弱的笑笑,嘴角還溢着血,哪怕這樣狼狽,他臉上的墨鏡依然沒有被摘下來,牢牢的挂在耳朵上,像是沾了膠水一般。
“你别說話了,我給你打120。”阿梨有些着急的拿手機撥電話。
“不用,其實……”長谷川想說話,但被阿梨厲聲制止了,隻好閉上嘴。
他該怎麼說,他其實今天想碰瓷搞點錢還債的來着,結果碰到熟人了,還真的被撞了。
不過這話說出來,大概會被拒絕治療吧,他還是老實閉嘴比較好。
“什麼嘛,這一看就知道是個碰瓷的。”
并沒有像長谷川所想的那樣糊弄過去,目睹全程的桂子小姐發話了。
以他的火眼金睛來看,這個人就是在阿梨出現的時候特意跑過來的,怎麼看都是想碰瓷,結果真的被撞了。
啊,被發現了——
長谷川的額頭開始冒虛汗,表面努力維持着一個被撞之人該有的虛弱模樣。
阿梨放下手機:“先不管碰不碰瓷,把人送醫院之後再……嗚哇——”
“阿梨——”剛把小電驢停好的松陽試圖拉她。
阿梨被突如其來的車撞飛了。
和她一起被撞的還有想拉她的松陽和試圖躲避的桂子,以及被二次重創的長谷川。
長谷川距離剛剛被撞的地方又飛出去了幾米,原本的三分虛弱也變成了十分,這下真的要冒魂了。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情景,那就是——
屍橫遍野。
阿梨趴在地上,被額角留下的血浸染的眼睛裡滿是紅色,努力擡頭,餘光看見肇事者的車輛有點眼熟,好像是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