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我和犯罪分子是同一種人,身上有和他們一樣的反社會特質,所以才獲得了組織的信任,才在組織裡有了一定的地位,才有資格打聽特基拉的消息,才有可能找到他為小陣平報仇。”
“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
看見松田陣平臉上動搖的神色,萩原研二内心暗暗舒了一口氣。
——成功了。
以前萩原研二也偶爾會把松田陣平惹生氣,隻要認錯态度好就可以讓他氣消個大半,但今天這招不好用了。
正在他絕望之際,松田陣平說出的話卻讓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利用了松田陣平的責任心和道德感,把後者牽扯進來。
——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這世界上誰都可以指責我,唯獨你不行。
——為了給你報仇,我别無選擇,唯有變成這副你讨厭的模樣。
萩原研二适時地放軟了語氣,帶着幾分悲傷的情緒。
“雖然過去了三年,但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隔閡,還是能和以前一樣相處。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你沒有變,變的人是我。”
“小陣平現在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确實三年裡我變了太多,和以前的我大不一樣,你覺得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你沒有錯,正常人都會喜歡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萩原研二,現在的我隻會讓别人讨厭。”
松田陣平快被愧疚心給壓垮了,趕緊否認道:“别這麼說,我沒有讨厭你。”
他擡手抓住萩原研二的胳膊,自責地低聲說道:“抱歉,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沒有考慮過你的處境,聽了你那番話,我才明白你的苦衷。”
“萩,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我沒有生小陣平的氣,你不用請求我的原諒,全都是我不好。”萩原研二壓抑着心裡的狂喜,僞裝出失落傷心的樣子。
“其實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讓你為我擔心的,但是,當看到你生氣的表情,我一下子沒忍住,就……”
松田陣平溫聲說:“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事,讓我更加了解你,我們之間本來就應該是無話不談的,可你不想告訴我和組織有關的事,我也就沒辦法理解你的難處。”
“我還是覺得不告訴你比較好,這裡面的水太深了,會給你帶來危險的,但是小陣平一定要相信我。”萩原強調道。
松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的。”
“那你還生我的氣嗎?”他眼含期待地看向松田。
“沒有了。當卧底很辛苦吧,偶爾也是需要發洩一下垃圾情緒的,沒關系,隻要之後好好認錯就可以了。在我面前,你可以放松,做回你自己,我會幫你記住,你本來是個怎麼樣的人。”
卷發男人目光溫和地看着他,“仇恨總有終結的一天,你不會當一輩子的組織卧底,等你能不用僞裝、堂堂正正做自己的時候,我們還是會和以前一樣。”
“嗯,和以前一樣。”萩原研二輕輕地笑了。
松田陣平并不知道,其實三年前的萩原研二也不完全是他所認為的那樣。改變是從什麼開始的呢?記不清了,這個糟糕的世界早就一點點地将萩原研二内心善良而愚蠢的部分消磨殆盡了。
“小陣平,我能提一個冒昧的請求嗎?”
“說吧。”
“我能親你一下嗎?”
“不行。”
萩原研二苦笑了一下,“啊,果然是這個回答,雖然早就預感到會這樣,但還是會忍不住難過呢。”
他這樣子實在太卑微可憐了,松田陣平本就對他心懷愧疚,這下子更難受了,于是松田猶豫了幾秒,湊近在萩原研二的側臉上印下一個輕吻。
“咳,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國外的吻面禮而已。”他尴尬地解釋道。
萩原研二怔怔地摸着自己的左臉,似乎還能感受到雙唇的餘溫。
“謝謝,我很開心。”他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表情似乎還有點羞澀。
脫臼的胳膊雖然接上了,但是還要小心地養一陣子,萩原研二拿出一件自己的舊衣服,把松田陣平的左胳膊吊在胸前,促進上肢血液循環。
在萩原研二調整吊帶的時候,松田陣平突然反應過來了。
——他可憐個屁!他又沒吃虧,受傷的人是我,真正可憐的人是我。
松田陣平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萩原研二狡猾,自己被騙了。
“把胳膊伸過來。”他瞪着萩原研二,命令道。
“……怎麼了?”萩原研二忐忑地把左胳膊伸到他面前。
“把袖子卷上去。”
萩原研二照做了,松田陣平低頭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小臂,萩原下意識地疼得叫了出來,但他很快就忍住了,任由松田擺布。
過了一會兒,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的心情平複得差不多了,這才松嘴放開了他。松田不是在和他打鬧,完全沒有嘴下留情,等他松開牙齒,萩原的小臂上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而且很快就滲出血珠來。
“你自己處理一下吧。”松田冷酷地說,“我是不會道歉的,因為這是我的報複。”
萩原問:“等會兒還看電影嗎?”
松田答:“看。”
晚上睡覺之前,松田陣平坐在床上,想到自己睡覺的時候還得小心不能壓到左胳膊,又是一陣火大。他把萩原研二叫到面前,給後者右邊小臂對稱的地方又咬了兩道口子,這才勉強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