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說我也會幫忙的。”
白洲銀又看了一眼手機上松田陣平發來的回複,默默熄屏。
在他左手邊,一塊平闆顯示着宮野明美胸針攝像頭傳來的畫面,隻不過音量已經被調節到了最低。
自從她上車開始,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下垂眼警察就畫風突變,在後視鏡裡露出了反派般的笑容,被半長黑發陰影遮住的眼睛閃爍着紫羅蘭色的光芒。
這種自然界中不常見的顔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猛毒,不過白洲銀倒是很喜歡。就好比車技親眼所見要比報告上幹巴巴的文字來得真實,視頻裡的生動靈活的眼神果然也比證件照引人注目得多。
按理來說,隻有白化病患者才會擁有紅色或紫色的虹膜,像萩原研二這種情況,也許是基因突變導緻了虹膜真黑色素缺乏,進入眼球的光線反射了視網膜後部血管的紅色,再加上光線因為瑞利散射而産生的藍色,就疊加成了這樣罕見瑰麗的紫羅蘭色。
也許等他完成塞内加爾的任務以後,可以找個理由研究研究這位警察先生的漂亮眼睛?
說起來……他認識的人裡,也有不少罕見色的虹膜呢。
白洲銀稍稍發散了一下思維。
赤井秀一的橄榄綠虹膜,是瑞利散射的藍色與淺色褐黑色素的黃色疊加而成的,有點像對半切的猕猴桃。
而白洲銀本人的銀灰色虹膜,則是少量真黑色素和光線米氏散射的結果,在特定光源下金屬質感很強。
更罕見的變色虹膜,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隻可惜……
白洲銀收回思緒,把注意力放到面前宛如3D恐怖電影現場的直播畫面上。
萩原研二猛打方向盤,車身居然如臂指使般側翻,一邊的輪胎正好架到護欄上,像刀片一樣在密不透風的車身縫隙間高速穿行,乘客體感比起跑車更像是過山車。
就算系緊安全帶也難以無視這瘋狂的車技帶來的眩暈,藏在胸針裡的針孔攝像頭随着宮野明美的身體一同起伏,像被暴風驟雨席卷推舉的孤舟般随風飄搖。
等即将抵達目的地的車輛放緩速度平穩駕駛,宮野明美的臉色已經比被迫反複觀看組織叛徒處刑錄像那段時間還難看了。
“工傷……這是工傷!這警察是怎麼回事,絕對違反交通規則了吧……幸好沒有撞到人……”
她一邊忍着頭暈暗自忖度,一邊探頭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向不遠處。
林地邊的公路上停着一台胖頭胖腦的黑色豐田埃爾法,一個系着圍裙的黑衣男人正在往寬敞的後座塞什麼東西。
微風将遮住箱狀物的蒙布掀開一角,裡面赫然是數個方形鳥籠和擠擠挨挨的渡鴉。
宮野明美暗自松了口氣。她下午那一趟除了訓鳥脖套以外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發信器是好好地留在幾隻渡鴉的鳥爪上了。
雖然她隻是個外圍成員,但這點小事當然不在話下。
手機裡組織特供的軟件正在實時顯示渡鴉的位置,而那個訓鳥人巧合之下被抓個正着,倒也省去了她引導兩位警察動向的麻煩。
“嚯,這麼巧啊,”松田陣平扶起墨鏡,身體前傾打量着那個黑衣男人,“指關節上的指套都沒摘,就是他了。”
萩原研二的視線在樹林和公路間掃了幾個來回,哼笑一聲:“看來是沒有同夥接應的樣子……不過有個壞消息,他可能帶着槍。快拔槍套在右側大腿的位置,被圍裙擋住了,看不清具體型号。”
“嘁,案情又升級了。Hagi,在不傷人的情況下用那個的話……”
副駕駛的卷發青年重新戴上墨鏡,神色認真地估算着兩車間距離。
然而話音未落,黑衣男人忽然受驚般轉頭,随後一把拉上帶滑軌的後門,動作敏捷地直竄駕駛位,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這個距離不可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吧?”
“是渡鴉!渡鴉在提醒他!”
“可惡!不能讓他進入市區!”萩原研二把自己的手機抛給後座的宮野明美,猛踩油門緊随其後,“雅美小姐,請馬上聯系這位警官,向交番重新說明這裡的情況!”
“好的!”
宮野明美撥出聯系人裡那位交番勤務員的号碼,同時用自己的手機盲發了一串信息。
“白州威士忌,這也是計劃的一環嗎?”
白洲銀看着宮野明美發來的消息,等她打完電話才不緊不慢地回複,然後将她發來的實時定位轉發給另一個人。
平闆上的監控畫面不知何時變成了地圖,三色的交通信号燈在道路節點閃爍,代表目标的紅色光點一路向北疾馳,緊随其後的是代表組織的黑色光點。
等紅點快要進入标黃區域時,他對着通訊器下令道:“泷島,讓目标滞留在D區,有人會接手下一步。”
他按照新的心腹培養的直屬部下,終于有出手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