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情況有點複雜……”
周紅月不知道怎麼解釋。平時外出查案,總有些人怕影響不好阻攔取證,一般隻要放老大,十五分鐘内,基本沒擺不平的。但難在這次他們不負責這個案子,真要嚴格講,他們早上進去,已經算是私闖了。
“不行,真的什麼都看不出。”嶽超風把照片扔回去,“照片沒用的,我們這行隻有到鑒定室,開了刀才能判斷。”看面前兩人無精打采,反應過來,“不會又不讓屍檢吧?”
“家屬攔着,好像死者生前在本市還有些影響力,分局刑偵隊也沒辦法。”
嶽超風嘴角抽了抽,又不甘心地看了看照片:“自殺。”突然想到什麼,“家屬審了嗎?”
“能别讓外頭的人在我們家周圍亂晃嗎?我丈夫他們做生意,人不在了公司還得開下去的啊,這樣下去誰還敢跟他們談合作?”
屏幕上播着昨天下午審訊的錄像,屏幕裡坐在靠門一側的女人扭頭看向右側。裴右看着,錄像裡兩位警員解釋是取證需要,審訊繼續,警員接着詢問死者生前的人際關系,女人答得都很簡短。
“……5月31日我在F市,這裡發生什麼我不清楚。”
“……我媽病了,我去照顧她,我爸和其他親戚可以證明。”
“……這不關我事。”
裴右翻開檔案。二十分鐘前他們在浣北分局門口下車,負責案子的警員把他們帶進辦公室,調出審訊的錄像後便離開了。死者妻子叫張靜雅,是本地一家小型會計師事務所的負責人。6月1日當天早上她不在C市,是接到電話之後從臨近的F市開車回來的,确認完死者身份之後就坐到了審訊室裡。
接獲報案的前一天5月31日,是這家公司的上市日,張靜雅并沒有出席發布會。
“我去看我兒子。……多經常?隔三差五吧,我一待有時候待很久的。”
“……他一個人住,空房間多着呢,哪裡不方便。”
“……沒有,沒聽他說起。……我丈夫又不經常待在家裡,在家的時候也是忙工作,沒什麼機會跟我閑聊這些。”
張靜雅的姿勢一直維持不變,給的回答大部分都是“不清楚”或者“他沒有和我說過”。
“她好像希望這個過程可以盡快結束。”旁邊的人突然開口,“裴右,你覺得呢?”
“都寫臉上了。”裴右頭也沒擡,“但沒什麼用。”
對方揚眉。
“就算她在審訊室裡大喊是自己殺的人,在找到證據之前,什麼都說明不了。”
和他一道看錄影的是市局的葉副局長。他的下巴處有一道疤,對于十多二十年前的罪犯而言,這道疤和C市的刑偵總隊聯系在一起。從一線退離多年,男子的神情在年紀的潛移默化下變得更審慎持重,隻有眼中的鋒利不減反增。
“她看起來比較抗拒。”
“辨認屍體的流程走得倒很快,”裴右邊讀邊說,“她隻掃了一眼就出來了。”
“她看到的時候,屍體想必挺不完整。”
裴右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什麼:“她有個兒子。”
“對。”
“确認死者身份這事隻要有人去就行了,怎麼要等她來做?”
“她兒子當時狀态不大穩定。”
屏幕裡的張靜雅扯了扯身上的針織外套,挪動了一下坐姿:“能把空調調高一點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