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誠反應過來:“表姐?你們是蔡家的那對兄妹?你們怎麼會在這?”
“說來話長,能不能先帶我們去吃點東西,我們餓得不行了。”
原來這兩人便是李清壁舅舅的一雙兒女,男孩叫蔡思衡,十四歲,女孩叫蔡微雨,十二歲。
二人正是膽比天大什麼都敢幹的年紀。聽聞李清壁随範家北上,他們一時想着再也見不到面的表姐,一時想到掃平兵亂、威風八面的靈州軍,覺得再不能在長安虛度光陰。
在李清壁離開長安一天後,他們留了封信,便也北上了。
他們二人騎術不精,不敢長途騎馬,便找了一支靈州的商隊,給了些錢,和絲綢、茶葉一起擠在密不透風的車廂裡,一路北上。
直到前兩日,商隊被搶,他們趁亂逃到一個村子裡,楊虎頭的娘收留了他們。
可楊家也沒有吃的,大雪封山,連野菜都沒得挖。
他們餓得受不了,和楊虎頭一起出來抓魚,這便有了範希誠看到的一幕。
李清壁聽說蔡家兄妹跟來,忙追問他們現在身處何地,原來仆固艾依已命軍隊停下,給兩人做吃食,此時他們正圍着火堆烤魚吃。
“長公主不必擔心,前面有個驿站,今晚前能到。”
“母親,我還是去看看。簡直是胡鬧,我舅舅舅母想必都急死了!”
李清壁是很不能理解這倆孩子的行為的,雖然明年開春阿兄便會前往江南就藩,長安已經沒有讓她留戀的人了。
但畢竟是自己長大的地方,離開終究是不舍的。相比于靈州,她其實還是更願意在長安生活。
而蔡家兄妹和自己一樣,自幼生在長安,長在長安,家裡人也都在長安。雖說阿娘進宮之後,蔡家的日子好了很多,蔡思衡和蔡微雨也是自幼文武兼修。
可他們畢竟還小,如果路上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舅舅和舅母就隻有這兩個孩子,現如今還是風雪漫天的冬日,北上之路更是危險重重,他們膽子也太大了些!
蔡思衡見到李清壁,高興得像中了進士:“表姐,我們終于找到你了!”
蔡微雨更聰明,見李清壁臉色陰沉,沒敢說話。
“找我做什麼?我往靈州去是奉聖人之命,你們為什麼好好的長安不待,要千裡萬裡地往西北去?”她說話的語氣有些重。
陪李清壁過來的範希誠聽到這話,神色低落下去。
他就知道,公主嫁他本就不是自願的。如果不是聖人之命,誰會不待在富貴錦繡的長安,而來苦寒的靈州呢?除了蔡家那兩個傻子。
蔡微雨正色道:“表姐,長安富貴繁華,可我們不想在富貴窩裡軟了筋骨,我們也想從軍當英雄!”
“就是,我們也想當英雄!長安那群人就知道飲酒賦詩,我才不想和他們學!”蔡思衡也端正了态度,認真解釋道。
李清壁不想和他們争辯:“你們先吃點東西,待到了驿站,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我們不回去!馬上就要到靈州了!不見到範節度使我是不會回去的!”
“先吃飯吧。”
見兩人都髒兮兮的,衣服也不知多久沒換,都破了邊,手腕直接露在外邊,凍得瑟瑟發抖。李清壁到底于心不忍,叫他們拿上吃的一起回馬車。
到了車上,李清壁直接拜托仆固艾依第二天送二人回去。
而蔡思衡是慣會撒嬌賣乖的,一口一個仆固夫人,還說什麼您不像是我表姐夫的阿娘,倒像是他的阿姐呢!
仆固艾依被哄得心花怒放,也不急着送她們回去,反而說便帶他們去靈州玩到春暖花開時再回。
李清壁想想便也同意了,畢竟冬日路況不好,等春日再回會安全許多。
——
夜裡,驿站。
蔡微雨認真地梳洗過,來到了李清壁的房間:“表姐,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李清壁見她頭發都還是濕的,叫玉荷拿來了巾帕,拉着蔡微雨坐下,站在她身後,讓玉荷給她擦頭發。
“還說這一路都有好好照顧自己,頭發都不擦幹,外面很冷,小心風寒。”
“表姐,我身體很強壯的。”蔡微雨強行解釋道,她哪裡敢說這一路上洗頭的機會都很少。
又多了兩個人,驿站的房間不夠,範希誠又要和桓允舟擠一擠。但倆人都不太樂意,桓允舟嫌範希誠老搶被子,而桓允舟體熱,屋裡不燒地龍,範希誠覺得太冷。
範希誠打算去李清壁房間的小榻上睡,這幾天人太多,他都沒怎麼和李清壁單獨待過,正好還能說說話。
但他剛敲門,便見蔡微雨來開了門,一臉天真地朝他笑:“姐夫,我正要找你呢,今晚我想和表姐睡,我已經和我阿兄說好了,你和他一起住。”
範希誠又朝李清壁看去,李清壁便也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手爐:“去吧,我和微雨說說話,正好幫我勸勸思衡,讓他給舅舅寫封信,明天和我的信一起送回去。”
範希誠點點頭:“好,殿下放心。”
蔡思衡的房間内。
兩人打過招呼後,便都躺在炕上準備睡了。
蔡思衡冷不丁開口:“我從未想過,我表姐會嫁出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