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啥啊,我聽說她是想攀高枝,結果自己弄擰了,得罪了銀星那位。我們公司又摳又精的,怎麼可能保她?】
【哇,這瓜保真嗎?】
…
熱火朝天的議論在陳泱走進來時,停了下來。
她纖瘦挺拔,在衆人的注視下,大步流星地往裡走。
一襲柔軟的白色天絲風衣,襯得她整個人修長窈窕,銀灰色緞面裙擺随着她的走動上下翻飛,骨肉勻停的小腿若隐若現。
墨鏡幾乎遮住上半張臉,隻能看見尖細流暢的下颌。濃密的長卷發在身後躍動,生命力蓬勃張揚。
清冷巧妙地中和了性感,不讨好的美,直擊人心。
見過她真人,就會認同那篇百萬轉發的營銷稿:内娛美女如雲,但陳泱永遠榜上有名。
被人目送着走進俞非晚辦公室,陳泱毫不客氣地甩手帶上門,謝絕外面的圍觀。
摘掉墨鏡,轉身才留意到辦公室裡還有另一個人。
林靈坐在沙發上八風不動,見陳泱挑眉,她才點了點頭,淡聲道:“師姐好。”
放在平時,陳泱或有興緻虛與委蛇一番,但今天實在沒什麼心情,揮了揮手,道:“我有事和俞姐談,你先出去吧。”
俞非晚棄了陳泱這件事,公司上下無人不知,如今林靈正得勢,自然不将她放在眼裡。
“師姐來得不巧,我正和俞姐說我那檔綜藝的事情。那個節目熱度太高了,就我一個新人,馬上就要錄新一期了,我還有好多不懂的要請教俞姐。”
明晃晃的優越感并沒有激怒陳泱,反倒覺得她稚拙得有些可愛。
她将包随意地扔在沙發上,挑了個對面的位置坐下,長腿交疊,單手支着下巴,笑眼彎彎地說:
“這樣啊,正巧那個節目上的幾位常駐我都有些交情,看在你叫一聲師姐的份上,我去替你打個招呼,讓他們多關照關照。”
陳泱咬字清晰,說到尾音時故意拉長上挑。饒是林靈再拎不清,也聽出這裡面的威脅。臉色變了變,終是忍住沒有再嗆聲。
“你說你吓她幹什麼?林靈你先出去吧,我晚點兒給你打電話。”
俞非晚笑着打圓場,倒了兩杯香槟,其中一杯遞給陳泱,順帶給林靈使了個眼色。
經紀人開了口,林靈再不情願也隻得忿忿離開。
待她阖上門,俞非晚靠着桌沿,舉起杯和陳泱示意,語氣随意,像聊家常一般:“每次看着她,我總會想起你剛入行那會兒。”
陳泱晃着手中的水晶杯,看着淺金色液體柔柔地打了個圈兒,她輕笑一聲:“我那會兒可沒有她這麼好的運氣。出道就趕上前輩倒黴,資源拿到手軟。”
“你比她聰明,”俞非晚歎息一聲,“也比她有主意。”
“所以是因為我不服管教,沒有聽你的話去爬秦峰的床,才将我棄得這樣徹底?”
其實最令陳泱憤怒的并不是俞非晚的現實,而是她的背叛。
她可以理解俞非晚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看中資本的選擇,業務能力不行是她的問題,她認。但俞非晚比任何人都知道謠言殺人的威力,卻還是默許秦峰用這樣的方式迫害她。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陳泱還記得簽約那天俞非晚對她說的話:“你不用害怕,我會陪着你走到頂峰。”
她還沒能行至頂峰,她卻迫不及待将她推下山崖。
“泱泱,我也有我的無奈。你知道我老公早就進去了,兩個孩子都在國外讀書。我一個人要撐起來很多時候真的身不由己,我賭不起,也耗不起。你還這麼年輕,等風波過去,未必不能再起勢。 ”
是啊,大部分人在傷害别人的時候,都不是因為想要傷害,而是因為不得不傷害。
陳泱仰頭喝掉手中的香槟,眉眼疏冷,公事公辦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糾結的。咱們聊聊之後的工作吧。”
俞非晚沒想到陳泱這麼快就松口,本以為她過來是秋後算賬,嚴陣以待的說辭都沒用上。
她愣了愣,但很快順勢接下去,語氣和緩地打着商量:“這個月沒給你安排工作,主要還是為了讓你避避風頭。如今你頭上還有兩個代言,我們可以多跑些商務通告,先露面試試水。”
陳泱哂笑,那倆代言之所以沒和其他品牌一起提出解約,是因為合約隻剩一個月不到,沒必要花那個心思。眼下估計在洽談新的代言人了,哪還會給她發通告。
俞非晚說這話,既是安撫也是糊弄。
“合約到期前俞姐不必費心為我安排了,我打算去香港進修。合約結束後,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笑容僵在臉上,俞非晚蹙眉問道:“真不考慮續約了?你現在的情況……”
得罪資本,醜聞累身,聽陳泱的意思還要隐退半年。這以後哪家公司會簽?續約反而是最容易的選擇。
畢竟是自己一步步帶出來的,俞非晚還是會動恻隐之心,剛張口想勸卻被陳泱直接打斷:
“俞姐,這五年你教會了我很多,其中最有用的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平心而論,就算續約公司還會再傾力扶植我嗎?就連你不也有了新的工作重心麼?離開是我能想到的最體面的方式。你不用再勸我了。”
說罷,陳泱拿上東西,起身往門外走去。握住把手時,俞非晚叫了她一聲。
她扭頭,隔着兩步遠的距離,留意到俞非晚頭頂的假發片和真發顔色斷了層。
陳泱突然想起前兩年被對家陷害時,俞非晚連軸轉了一周幾乎沒有合眼,後面事情平息,她卻留下了一塊硬币大小的斑秃。
那時也有過幾分真心吧。
陳泱釋然地笑了笑:“我要去機場了,收尾工作就電話聯系吧。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