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隔音效果不錯,在桌面趴着休息的金永曦沒有聽到師父與另一人的談話聲,但她也沒有安安靜靜地閉眼睡過去。
在方甯波關上門的瞬間,她就直起身體,略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金永曦右手拿起喝完咖啡的紙杯,漫不經心地斜斜立起杯底,緩慢地轉動。
她的視線一直跟随杯子裡的殘餘的咖啡液移動,平靜的面容下,内心卻是在快速轉動。
她剛才對師父的解釋隻是說了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的推理由現階段的她來說出是不合适的,極易引起師父不必要的揣測。
譬如,金永曦推理出姜慶的信息,是潛伏在西竹社的人給出來的,而不是警方将這個消息透露給西竹。
又譬如,金永曦早已猜到為什麼在處理姜慶的事情上,會有2個方案存在——那是因為師父需要拿出一個更安全的方案一,來安撫警隊高層中的保守派。
爾後他再将事情的發展放在她和另一個卧底的操作上,由他們來推動計劃往哪一邊走。
而且這一次師父的安排,其實要不就是最低限度保證了她在社團裡的可信度,要不就是保證了另一名卧底的可信度。
這是一個二選一得益的問題,隻是這一次,獲益的人是她。
原因很簡單,如果姜慶被西竹那邊的人搶走,獻出情報的卧底會得到賞識,而身處東和社的她會面臨辦事不力的責罵。
但如果姜慶落在他們東和這邊,對于西竹來說就是任務失敗,他們那邊肯定責怪或懲罰提供情報的人。
這是金永曦想不通的地方,畢竟,這就像是警方為潛伏在暗處的卧底們故意設置的困境。
很不符合警隊理應保護蟄伏在暗處的同伴的原則。
在金永曦眼中,這俨然是一次過火的試驗。
而且師父說不定,也沒有向那一名提供了姜慶資料的卧底透露風聲,對方可能像前不久的她一樣,同樣不知道知試驗的存在,會以為他們這一次真的能抓到姜慶。
金永曦暫時想不透師父的用意。
因而,她剛才沒有再在師父面前,試探另一名卧底的存在。
她相信師父不是那種背棄夥伴的人,不會做出那麼過火的事,但事情發展到這樣,就似是要利用他們,來推動某些東西發生……
金永曦越想腦子越發脹,她停下旋轉紙杯的力氣,看着杯子裡震蕩的咖啡緩緩平複下去。
‘信息還不夠,隻能見步行步……’
‘但是,另一名卧底存在已經是能确定的事,就差找出來了。’金永曦心道。
金永曦腦海裡不停閃過今晚出現的可疑人員,最終,停留在與她對打了一場的白發男人。
“嘉哥?”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會是他麼……”
*
“阿嚏。”
一道噴嚏聲從另一邊的拘留室裡響起。
高時嘉一邊揉着鼻子,一邊眼神“巡邏”觀察外邊走動的警員。
有小警員瞥見他的眼神,抽起警棍走上去。
“看什麼看?!你們這群古惑仔好好蹲着!”小警員怒斥一番後,轉身準備離開時,嘀咕一句,“港城的治安就是給你們這群渣滓弄差的……”
“嘭!”
一聲極響的撞擊聲猛地響起,吓得周遭的警員紛紛抽起警棍喝罵。
“要幹嘛,要幹嘛!”
“守規矩一點!”
……
“阿sir,我太困了不小心撞到而已,你們大驚小怪什麼?”高時嘉邊上的同伴态度嚣張地說話。
“你是當我蠢,還是當你是聰明?”被挑釁了的警員怒道。
高時嘉及時攔住還想要頂嘴的同伴,低聲說:“别招惹麻煩,等律師過來。”
那古惑仔嫌棄地剜了眼他,随後用力甩開他的手。
“不是你領導不力,我們現在會坐在這裡等律師過來,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對方火力一下集中在高時嘉身上。
高時嘉邊上的傑夫仔氣不過,上前想罵過去,但又被高時嘉攔住。
“算了,不要搞事。”
傑夫仔:“大哥……”
高時嘉搖了搖頭。
那叫嚣的古惑仔看見他們這樣,嗤笑了一聲,倒也沒再和看守的警員們叫嚣了。
“對啊,白頭鬼你還能搞什麼事,等出去了也隻有被挨罵的份。”
“是你手下的人,跟權哥說姜慶的位置,是你邀功不成,注定做落水狗!”那人繼續出言刺激。
高時嘉緩緩地擡起眼眸,視線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出言挑釁的人。
滄桑的白發搭配一張年輕的臉就這樣看過來,充滿違和感,又讓人忍不住産生些許恐懼。
熟知高時嘉的人,都知道他是徐權手下最能打的人,是他身邊最聽話的一條狗。
他會受傷,但從沒有倒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