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真的走在路上了就在慶幸,還好是這個小孩帶他們來的,要是他們自己走還不知道要繞多少功夫。
一茬茬的野草長得有半人高,大樹後,草地裡,不知何時就會蹦出幾頭異獸。但還好這裡是人經常居住的區域,還有捕獸隊經常巡邏,留下的就是乙級異獸,大都對人沒有威脅,烏牿甚至還提留起來一隻小卦狼給小孩玩。
就是他不愛玩,還給了烏牿一個不務正業的眼神。
烏牿:“……”現在的小孩怎麼這樣。
“這裡就是了。”
小孩指了一顆巨大的石頭,約莫有四五層樓高,從這看不見人影,隻有隐隐的火光露出來。
他們進去的時候門口還有穿着黑色螺紋袍的人守着,問你從哪來的。
領着他們的小孩顯然也很懵,根本不知道進門還有這一關。
到這就完全靠自己了。烏牿當即抱起小孩,把甄清柏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低聲看着小孩道:“從現在開始我是你娘,這是你爹,她是你小姨記住了麼……來,叫一遍。”
小孩很機靈,馬上就照烏牿的吩咐做了。
他小姨:“……”
他爹:“……”以公謀私,過家家就好這一招。
還好來之前他們都按照信徒的樣式僞裝了,否則第一關都過不去。
有驚無險的進去,他們才真正見到了祭典的原貌。
黑色的夜晚和石頭這邊仿佛是割裂的兩個世界,火光将天空點燃,這邊亮的像正午一樣。石頭内部被鑿出一巨大的石窟,兩尊通天石像一通到頂,背對背靠在一起,像是雙面魅妖。
毒娘娘下的信徒已經密密麻麻的滿了,站的、坐的、躺的,而且越往前人越多,每個人都不知疲憊的一遍遍念着經文,他們從一口圓形的池子裡拿出粉末,抹在臉上,脖子上,倒進喉嚨裡,禱告家人、朋友、衆生之名,祈求她庇佑,不要讓自己家人也變成紅眼怪,受到病痛折磨。
祈禱聲陣陣,是沖破天際的梵音,将人們包裹在這其中。
張景年看着石像,眼神漸漸迷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她隻知道要一步步走到最前面,隻要到最前面,妹妹的病就有救。
沒想到他們中間最早中招的是張景年。
“張景年你醒醒,”烏牿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甄清柏遞給她藥丸,使了個眼神烏牿就捏開她的下巴,把藥丸給喂進去。
張景年清醒過來,烏牿借着身型按住她,裝模做樣的在她旁邊合手祈禱:“閉氣,這是迷魂香。别往四周看,二裡地外都是守衛,穿白色袍子。”
“你怎麼知道是迷魂香?”張景年也學着她的樣,用喜草擋住臉。
“那是蓮夢派的慣用手法,”上當多了就知道了。烏牿的小驕傲又來了,“你多參加點比賽,雖然是四階,怎麼一點實戰經驗都沒有呢。”
“那是我爹不讓我——”
遠處佛像前傳來一個聲音,大概是這次的領頭人:“謝毒娘娘恩典,請毒娘娘保佑我族人在此次災禍中平安……”
叽裡呱啦的說了一大串烏牿都沒怎麼聽。主要是她參加的大型活動不少,這個場地除了安保力量是一流的,剩下的就是個草台班子,那假和尚的木魚都放反了,沒有一點代入感。而且都說是‘毒娘娘’了,你好歹請幾個尼姑來呀。
太假了,就是一個局。
烏牿環視一圈,覺得稍有點意思的就是遠處巨大的石像。
剛到柏村的那天晚上她也看見了,這尊石像,當時還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現在才發現這是一個雙面像。
因為她左邊眉毛的延伸處有一顆痣,當時她就是想觀察這顆痣才會去觸摸石像。
石像的正反面看着完全是不同長相的人,烏牿心中疑惑,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舉着喜草。
毒娘娘是兩個人麼?為什麼烏楊陽講的故事和光大爺講的故事完全不一樣?
身邊的甄清柏也在緊緊的盯着這個石像看。不是探究,而是責問,是恨。
這個人長的和他記憶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甚至隻看一個側臉他就能确定。
她竟然能受人朝拜。
她憑什麼受人朝拜!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他從來沒忘記過。胃中一個勁的翻湧,他跪在這隻覺得惡心,甄清柏幹嘔幾下,口中泛起黴味,一大口鮮血登時吐到地上。
周圍人受困于迷魂香沒有反應,倒是有幾個黑衣人注意到了,張景年學着别人繞着他們瘋子一樣的跳舞,終于是沒引起疑心。
烏牿扶住滿頭大汗的甄清柏,他手很涼,烏牿低聲焦急道:“怎麼了,你身子吃得消麼?”
這邊太熱,好像要把人烤熟了。
“别管我。”甄清柏推開她,自己支撐在地上大口喘氣,狠狠的盯着最前面的毒娘娘,“想辦法從那口池子裡拿點粉末出來,香灰也帶上。”
烏牿看他一眼,甄清柏漸漸平靜:“去吧,可以抹身上,但是别吃也不要沾水。隻要一點就可以,不要引人注意。”
“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就算引起注意也沒事,他們一起上我也準赢。”烏牿轉了轉手腕,蓄勢待發,緊緊盯着目的地,“甄醫修你照顧好自己,等我帶你回去吃肉補身子。”
這時候了還有心情貧嘴。甄清柏剛想說‘别大意,守衛實力強勁之類的話’,對上烏牿意氣風發的眼神又改口說,好,我等你。
小孩就算吃了藥也沒抗住迷魂香,已經睡着了。“小心駛得萬年船,”于謹鳴繞着他亂舞到他們身後叮囑道,“我看守衛在一直輪換,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再不離開就難了。右下角的防守薄弱,你拿完東西直接過去,一會兒從那離開。”
幾人分頭行動悄無聲息的走出會場,臨走前,烏牿還在考慮要不要帶走一個守衛,但是一想這來回的路程不斷,萬一都是死士就得不償失了,總算是安生的走了。
沒了小孩的指引,他們在林子裡悶頭走到天亮才算找到方向。
于謹鳴也是一夜沒睡,他守在門口可算是看見人回來了。
“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于謹鳴看氣氛不對,仔細一看才發現人少了,他從甄清柏背上接過小孩問道:“怎麼就你們兩個回來了?縣令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