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見自己的舉動引不起他的注意,鼓起腮幫子,不情不願地講解:“每層共20個廂房,大人您包了整層,便是有20張票。”
“我要知道我下注前他們各自所得的票數。”他淡聲說着,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要求。
“大人您想要什麼,阿燭都給您拿來。”當然,在燭這裡,就會是理所應當的要求。
貴客的目光被懸挂在回廊邊上的卷軸吸引,他出聲道:“半柱香已燃盡,扶搖已畫完。”
燭無聊得撥弄茶點,塞進口中就是一口:“無非就是那些無聊的把戲,我猜又是花啊草啊再加上她自己。”
燭作為在邀月台自小長大的一批,自是見過竺意繼任棋士之前的那段登樓時期,那段日子,棋士如流水般換掉,而風頭就落在了盛得人心的扶搖身上。
那扶搖風頭最盛時,腰間挂的可不是這樸素的銀鈴,都升到了純金紋花鈴铛,要與她争一争花魁的高下。
不自量力。如今淪落到這銀鈴,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燭眼中帶着輕蔑的笑意,那扶搖,居然還一直以為自己的風頭,是被竺意給搶去了。這竺意,可是她費了些力氣培養出來的“棋子”。
用一枚銀鑲玉,換掉一枚純金紋花鈴,何樂不為呢。
此局,她也決計不會讓那扶搖再回來。
她阿燭的名聲,在邀月台比誰都要盛。折了竺意,這扶搖也休想往上爬。
她垂放在腰間的手輕輕搖晃了一下金鑲玉鈴铛,感受到手中的鈴铛傳來熱度,裝若無事地繼續觀看着樓下:一炷香時間到,另一幅卷軸已經挂在回廊欄杆上。
兩幅卷軸被解開,兩幅畫面清晰可見。燭的眼神有些變了,她蹙眉不解這二人是在搞什麼名堂。
而身旁的那人輕笑出聲:“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扶搖所畫的并不是自己,亦不是花草。上面畫的是一個沒有臉的女人,雖然沒有神情,卻叫人移不開眼睛,仿佛其中的人物活過來了一般。
而謝行止那幅畫則是分成了四格,畫上了棋盤,卷軸,硯台以及古琴。
“你這畫師,真是好膽量啊。這樓内可盡是高門氏族,其中咒力深厚者也不乏。”他平靜地笑,擡手就要去了扶搖施加在畫上的術。
卻沒成想,他的手被燭按下了,這時他的眼神裡是潛藏的警告:“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若不是你,此時已經沒有命在這講話了。”
燭的手有些顫抖,她的目光定死在了那副沒有臉的女人像上,顯然她的顫抖并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對那幅畫像的某種情緒:“不對,不對勁。她怎麼會在這裡……”
“大人,不能解除[術]。會把她放出來的。”
放出來?這[畫中仙]是活的?
那貴客放下了手,意味不明地重申:“所以,你要保畫匠?”
燭定定地看着畫卷:“大人,這涉及一個真相,事關于[登樓]的真相。”
他饒有興緻地挑眉,一語中的地指出本質:“那登樓者的意思再明确不過,他要在今日打敗棋士、畫匠、書者以及琴師登樓。若是真的事關[登樓]的真相,隻怕看他登樓更快些。”
“況且,若是那扶搖真的知道[畫中仙]的秘辛,怎麼會還在二樓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畫匠?”
燭聞言有些猶豫,她還是緩緩搖了搖頭:“您可能不懂這幅畫的意義。這個無臉的女子,是邀月台的初代樓主,也是我們最早的東家。”
那人淡聲道:“看來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也罷,我隻是個來邀月台賞[登樓]的看客,所謂背後的真相,與我無幹。”
“我也不勸你,你也莫要攔我。我不解除這[術],你也别想對我的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手腳。且看我們二人所下的注,究竟是哪方勝。”
“若是這[畫中仙]都勝不了人力,那所謂的[真相]不過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