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金花
白薇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她渾身酸軟得厲害,昨夜一場大夢似乎耗盡了她的氣力。最近不知怎的,老愛做夢,做夢便罷了,偏盡是噩夢。
不過昨夜那場夢有些不同,諾蘭的出現令噩夢意外地變成了春夢。
她呆愣愣地躺在床上,突然将自己整個地埋到了枕頭裡。她對諾蘭的幻想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麼?連做夢也要輕薄他一番?冷不丁地,她想到了夢裡諾蘭的吻。那個吻太過真實,隻要一想,她就忍不住面紅耳赤。
她隔着枕頭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想把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念頭捶出去。
還好是夢,否則她大概沒臉再面對諾蘭了。
這時,有人敲響了卧室的門。
白薇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敏捷地套上外衣。她正要踩着拖鞋過去開門,猛一停頓,又折回了盥洗室,迅速往臉上拍了拍冷水并擦幹,這才穩着步子走向門邊。
門外不是諾蘭,是端着托盤的車夫。
車夫笑眯眯地對她比劃:早餐已經好了,要下去吃嗎?
“好的,我這就去餐廳。”白薇暗自松了一口氣,“謝謝你。”
餐廳的餐桌上有三份早餐,但隻有黑莓恹恹地啄着餐盤裡的豆子,不見諾蘭的身影。
白薇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她正用叉子叉起一截通心粉,突然聽見黑莓問:“小丫頭,你昨晚做什麼夢了?”她手一抖,叉子上的通心粉掉在了餐桌上。
“我昨晚沒做夢。”白薇故作鎮定地将掉在桌上的通心粉夾起來丢掉。
黑莓不過随口一問,沒想到白薇反應這麼大,竟還撒上謊了。昨夜為了将鳥居從白薇的夢裡帶出來,他們忙活了将近一個通宵。諾蘭神魂歸位後,情緒有些古怪,它關心了諾蘭幾句,誰知諾蘭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它合理懷疑,白薇在夢境裡将諾蘭暴打了一頓,諾蘭自覺丢人,故而不願多說。所以它一開始就不支持諾蘭入夢,畢竟夢境的主宰是做夢的人,就算強大如諾蘭,入了别人的夢也隻有挨打的份。
黑莓這樣想着,于是看向白薇的目光便有些複雜。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到底對諾蘭有多大的怨氣才會這麼幹?
白薇被黑莓盯得有些不自在:“你問這個做什麼?”
黑莓啄了一口豆子,語重心長道:“你别看諾蘭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其實他人不錯。他待你算是好的了,他把鳥居的通行證都印在你身上了,這麼多年,我從沒見諾蘭讓哪個人進過鳥居,當年樹人族的首領都被拒之門外……”
鳥居的通行證?白薇一頓,如果她沒記錯,那是一枚印在額頭上的吻。她瞬間覺得眉心處燙了起來,連帶着,她的耳根也慢慢升溫。
“你在聽我說話嗎?”黑莓很不滿,“诶,你臉怎麼紅了?”
白薇扭過頭,試圖轉移黑莓的注意:“諾蘭是不是特别讨女人喜歡?”問完她就後悔了,怎麼又提到了諾蘭?
黑莓倒沒多想,它張口就說:“諾蘭?嗐,就他?他的皮相确實讨女人喜歡,紳士起來也确實讓人小鹿亂撞,但是他太懶了,才沒閑工夫讨好女人,怎麼可能得女人青睐?啧,女人簡直是天底下最麻煩的物種……”
黑莓說得起勁,渾然忘了它旁邊正坐着一位“天底下最麻煩的物種”。
白薇卻被勾起了興趣:“諾蘭不喜歡女人?”
“當然不喜歡。”黑莓說。
“那他喜歡男人?”
黑莓一愣:“這個我倒沒留意,不過聽你這麼說,諾蘭接觸的為數不多的人确實都是男人……”
白薇心裡有些癢癢,等着黑莓給下文,誰料黑莓擡頭看了看她身後:“早啊,諾蘭。”
白薇眼皮一跳,轉頭便見諾蘭站在她身後,不知聽了多久。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眼裡帶着淡淡的倦意。
“我吃飽了。”白薇當即扯下餐巾,準備離開。
“你這就吃飽了?”黑莓吃驚地瞪着白薇,“你就叉了一塊通心粉,還掉桌子上了。”
白薇登時覺得全身的血都往臉上湧,她恨不得用草莓堵住黑莓的嘴。她沒敢去看諾蘭的眼睛,強作鎮定地拉開椅子走出餐廳。她隻想着快點離開,連早安都沒顧得上與諾蘭說。
黑莓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薇一陣風似的飄出了餐廳,啧啧稱奇:“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動物。”
諾蘭不鹹不淡地瞥了黑莓一眼:“黑莓,你話太多了。”
黑莓沒太在意,複又低頭吃起了早餐。過了好半天,它才後知後覺道:“諾蘭,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它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答。它擡頭一看,餐桌邊空無一人,就它一隻小鳥兒寂寞地啄着小豆子。
“諾蘭?難道你也吃飽了?”分明一口都沒吃!
***
白薇出了餐廳後沒有回房間,她徑直出了鳥居。
吵吵鬧鬧的街市終于讓她的臉不那麼滾燙了。臉不燙了,可是肚子卻咕咕叫了起來。她确實沒有吃早餐,但她又不好意思回去,于是順着坎頓街往下走,打算買一些食物。
走了兩步,她停在了一家流動果茶店前。餐車就停在路邊,玻璃櫃裡有許多顔色可愛的果茶。她站在餐車前猶豫了起來,不知該點哪一個。
“黃色的吧,”有人在她身後建議,“芒果的看起來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