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沈佑興一直忙着沈家的事,那筆巨額贓銀都被沈家以及得利之人瓜分殆盡了,短時間内要湊出這麼一筆銀子可不是易事,便是搜刮了李家隻怕也是不夠的。
近來沈恒為此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填上了窟窿,沈家這會兒還不知怎麼雞飛狗跳呢,沈佑興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好過。
在這當頭,沈佑興來找她做什麼?
她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沈佑興是真的來看她扭傷得嚴不嚴重的。
沈念曦命人備下熱茶,沈佑興一進門便笑着請他坐下,“兄長今日怎麼有雅興來我這裡,快坐吧,也嘗嘗我這裡的茶好不好。”
沈佑興這些日子都沒怎麼睡好,先是府裡為了填補虧空四處籌錢,後又是李家撞上來惹怒了父親,姨娘那兒哭天抹淚的求着他給李家那些個不争氣的一條活路,可他又有什麼法子呢,這些事亂糟糟的纏着他,腦袋都快炸了。
好在事情都能擺平,如今隻剩下一些掃尾的事情需要善後,也不急在這一時了,沈佑興終于可以喘口氣,所以他心裡一直強忍着的那股勁兒催着他來梁王府,催着他來找沈念曦。
沈佑興沉默在沈念曦身側的椅子上坐下,擡起茶盞抿了一口熱茶,嗓子裡勉強擠出幾個音來,“嗯,不錯。”
沈念曦微笑着喝茶,“是啊,這還是母親給我的一芽春,茶味醇厚回味悠長,兄長若是喜歡,可以帶些回去。”
堂内沉默一瞬,沈佑興不打算再拐彎抹角,放下茶盞意有所指的開口:“她還好嗎?”
沈念曦面色如常,裝作不知情的搖頭,“兄長這是何意,妹妹不明白。”
“那日你和我說過話之後,第二天她就被劫走了。”沈佑興了然般笑了笑,平靜道:“是你發現了端倪,所以讓梁王去查别院,還将線索指向了趙王府,混淆視聽。”
話說到這裡沈念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沈佑興已經回過味來了,明白那日他的謊言有漏洞,再結合近來發生的所有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過他沒有把真相告訴沈恒,明知會造成何種結果卻仍舊放任自流,今日來此若不能得到滿意的答案,沈佑興隻怕也不會罷休,沈念曦低下頭笑了笑:“趙姑娘已經平安離開了。”
“能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嗎?”沈佑興聽到這話,連日緊繃的情緒終于放松了些許,聽到她已經離開,拳頭再次捏緊,眉頭緊鎖。
沈念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沈佑興那張疲憊的臉,同樣冷靜開口:“所以你是要把她抓回來,繼續囚禁她,不當人質了,改做你的外室,或是進門做妾嗎?如此,對趙姑娘來說,是否過于殘忍了些?”
“不、不是、”沈佑興下意識的便開口反駁,卻又被她的話堵得喘不上氣,半晌他才頹然道:“我能再見見她嗎?”
沈念曦搖搖頭:“等我問過王爺,将你的話轉告給她,她若願意的話,再說吧。”
沈佑興沒再堅持下去,灰暗的眼眸裡多了幾分期盼,“多謝。”
此行目的已經達到,沈念曦坦蕩,沈佑興也不過多糾纏,他起身看了看沈念曦的腳,溫聲道:“妹妹的腳還傷着,我給你帶了些補品來,你好生養着,府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不必相送。”
沈念曦坐在椅子上沒動,沉默注視着沈佑興往外走。
男人挺拔的背影朝外走了兩步,又再次停住,回身朝座上神色淡然的女子,略帶懇求再次開口:“經此一遭,李家的人自食惡果,姨娘她也被禁足在西院再不能出來,但我知道這遠不能抵消母親曾受過的苦,可我還是想求妹妹、求太子妃,留我娘一條性命,我保證以後她再不會做出傷害北院的事,我也會孝敬母親,讓妹妹們安心。”
比起沈恒從始至終的冷血無情,一直裝聾作啞卻又妄想家和萬事興的沈佑興能夠表明态度已是很難得了,雖然依舊惡心但至少不是廢話,沈念曦深吸了口氣,點點頭道:“我答應你。”
畢竟沒有沈佑興的縱容,此番行事就不會這麼順利了,他以此來與沈念曦談條件,可不是懇求。
也罷,到此為止吧,過去的事早就煙消雲散了,除了她們也沒幾個人真的在意,她和姐姐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殺了有兒有女的李氏。
沈佑興舒了口氣,面上露出幾分真切的感激,朝她微微颔首後轉身離開,不再猶豫。
可惜最後沈佑興還是沒能再見趙子柔一面,祁淵代為轉達了沈佑興的話,而後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隻給沈佑興留了一封信。
徹底斷絕了沈佑興的念想。
他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因果報應什麼的,她已然看開了,但不代表她會放下父親的死,不會忘記她的殺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