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陽聽到她這話,才愣愣地擡起頭了,同她對視。眼神很奇怪,說不上來是難過還是生氣,貝珠沒看懂,所以裝作沒看見。
“走吧?”貝珠催促他道。
“哦,好。”邱陽總算是說了一句話。
貝珠聽他開口,也不再多想,立刻就往教觀裡走去。一邊走着,一邊吩咐道:
“對了!這下還是得麻煩你,對不住啦!你去把教中有職務的人都叫過來,叫......就叫他們到後院裡去吧。”
因為不知道這樣的人究竟有多少,心下沒個數,所以貝珠覺得像後院那種四周有假山高牆圍繞的大院子應該是既能裝得下又安全的。
“哦,好。”又是同樣的應答。
貝珠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也沒放在心上,邱陽有時候好像是會偶爾重複一句話那樣說的。因而她自然也沒察覺到邱陽轉身後臉上失魂落魄的模樣。
邱陽離開後腦子裡一直回想着貝珠說自己不想幹了的片段,他們兩個人一定會分别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早已做好了準備,可直至貝珠說出口時,他才發現自己并沒有做好準備。
他想幹什麼呢?他到底想要什麼?想成就一番事業,不甘于隻是繼承祖業賣魚為生,現在來說,他做到了。可是為什麼他卻不高興呢?那是一個妖怪,而他是一個凡人,本就不該有什麼。所以他一直控制自己的心,不去多思多想,他要做一個普通的富足凡人。
到年紀時,他會遇到一個凡人女子,然後娶妻生子,過上人人豔羨的生活。對,這才是他想要的,邱陽在内心一遍一遍的給自己洗腦,仿佛這樣他就能恢複回正常的情緒,不再有如此這般不能為外人道也卻難以自控的情愫。
也許話說多了真的有用,又或者說有更有價值的東西擺在眼前,他漸漸的平靜下來。是了,他就是一個凡人,一個再普通再正常不過的凡人,他能與妖物打交道,與之合作,卻不能與妖有什麼結果。
這樣想着,邱陽不再去想這些事了,隻把結論硬生生地擱在自己心中最顯眼的位置。
因此等邱陽把人都叫過來,聚集在後院中時,貝珠發現他的樣子好似恢複了正常,臉上也有了表情,不再一副毫無知覺丢了魂魄的樣子。
貝珠暗暗咋舌,不愧是邱陽,雖然自己叫他慢慢想,不用着急,不過以他一直以來雷厲風行的做事效率,看來是已經有了結果。真厲害,這才是真正能當教主統領一教的人吧。
邱陽不知道自己已經暗中被評為最佳員工,優秀教主,情緒管理大師。他站在衆人面前,冷着臉,按照之前貝珠囑咐地問道:
“和李勇交好的,站出來。”
話音剛落,底下人已經窸窸窣窣地小聲議論起來。大家都知道,前一陣子,李勇被邱教主親自抓走了,聽說是犯了什麼事,因此誰也不敢這個時候立刻就站出來說自己和李勇交好,那不是自己惹禍上身嗎。
邱陽看着衆人之态,心裡冷哼,這就是人性啊。無事時稱兄道弟,有事時作壁上觀。一邊想着,視線不由自主地挪到了身旁雙臂抱胸似在思考的貝珠身上,她讓他說這話時有想到會是眼前這種局面嗎?她應該是想不到的,誰讓她是妖呢。
貝珠沒想到這李勇居然人緣這麼差,一個朋友都沒有。這讓她事先想好之後要問的話,接不下去了。一時之間,貝珠也沒想好,把人都叫過來,還能問什麼。
邱陽看到她這樣子,便猜想到她應該是暫時沒了思緒,于是歎了口氣,站出來疾言厲色道:“現在站出來的,不會有事。不過,若是現在沒有站出來,卻在之後被我發現和李勇有過來往的......”
話未道完,他警告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其中暗示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一時之間,人群哄鬧起來,過了片刻,一個佝偻着腰,樣貌看着很是老實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站了出來。有一就有二,緊接着一個個都跳了出來。
畢竟沒幹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知道自己确實沒做過壞事,也有了邱陽的保證,站出來又有何妨。
貝珠卻沒想到還有這種曲折,一時之間,竟有些感歎,暗暗在内心給邱陽比了個大拇指,這就是凡人常說的領導力吧。
随後貝珠對邱陽用眼神示意,自己有話要說。邱陽微微颔首,表示了然,清了清嗓子對站出來的衆人道:“教主要問話,問什麼你們便答什麼,若有半句虛言,按教中規矩,小則扣錢,大則驅逐出去。聽到了嗎!”
因他話說的齊全,到還真用不上她來裝出威脅的語氣在衆人面前先立個威了,于是她也清了清嗓子。
“接下來,我需要每個和李勇交好的人,以你對李勇的了解,寫出你覺得李勇被人指使犯事,背後指使他的人會是誰。并且要寫明原因,不可以亂答的知道吧?你們也知道,我是那個......”貝珠想說自己之前被邱陽包裝的仙女人設,後又覺得硬把自己物種改了這種謊話也實在說不出口,在腦子轉了個彎繼續說道:“我是有法力的,如果你亂寫,我會用法力的。”
至于用法力如何,懲處衆人還是測出誰亂寫,那就是留給他們自己想的了。貝珠反正沒打算在這裡就用上法術。
衆人拿到紙筆,都一邊思索着一邊奮筆疾書地寫了起來。過了半晌,貝珠拿着手裡的一沓紙,對着出現最多的那個名字,犯起愁來。
王霆雲,這又是誰啊?